第 115 章 第 115 章(1 / 1)

“陛……点点,你怎么想到这么个方法的?”细碎的粉末被洒下来之后,并没有直接落在地上,飘散的粉尘悬浮在空中,一条光柱渐渐显露出来。

小皇帝得意洋洋地说:“我看云……嗯我看人家铺床的时候,一抖被子,就有小毛毛飘起来,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,就是这样的一束。”

“真是聪明……”安晴云顺着光柱找过去,在光柱的尽头摸到了一个小孔,正是光照在小孔上,小孔里又有个什么奇怪的东西,反射了亮光,才有了“鲜见兹亮”。

真是鲜见,晃得她现在还觉得眼睛前面一片花。

那小孔是在书架上的,仔细往里看,还能看到似乎有个琉璃球。辰时这个时候,外面的光从窗子里照进来,穿过了薄得几乎没用的窗帘,正好照在了琉璃球上,又平平射进了眼睛里。

辰时三刻是个十分微妙的时间,现在这一束光已经有一部分打在了架子上,从座位上看过去,才能看到一抹亮,再过一会儿,日影更高时,这束光就会完全消失。

但书架是个薄薄的板子,怎么也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,这小孔后面也是石墙,这一道亮光究竟是要干什么呢?

小皇帝又说:“\'满朝文武有眼无珠\',是什么意思?快把那个珠子弄出来。”

她人小手短,伸平了手臂也够不到,指挥明礼去帮她把珠子抠下来,这珠子还挺难弄,拨了好几下还在卡槽里面卡着。

明礼弄了好几下没弄下来,小皇帝着急,安晴云一把抱起她,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,专心地去抠墙板上的珠子。

果然还是要点技巧,后面有个小小的机括,按一下珠子就会到中间比较宽敞的地方,很容易就拿下来了,但因为这地方太深,眼睛看不见,除非像她这样,趴在架子上凑近了看,才能发现其中奥妙。

“弄下来了!可是要怎样……”她还没说完,忽然停住了话头,安晴云要问,被她一把捂住了嘴巴。

是有什么东西轧轧作响,她松开手,刚才的威风没有了,愣愣地求助还抱着她的安晴云,“是什么东西?”

安晴云笑眯眯地回答:“大概是个机关吧。”

“在哪!在哪!”

安晴云在墙上摸了一圈,“刚刚响声是从这些地方传出来的,嗯……这里墙灰的颜色不太对。”

对这间屋子来说本来没什么不太对,旧屋子偶尔翻新,磕碰的地方偶尔补漆,这都是常有的事情,甚至连砖头碎了一半懒得补的情况也是常有的,但要是有人在墙里面走机括……这些零碎的地方就不大寻常了。

小皇帝蹦下来,期待地搓着小手手,满眼鼓励地看着安晴云,企图让她去开机括。

安晴云一个没忍住,揉了揉她的头,笑道:“这么开心吗?”

“多好玩啊!快开,快开。”

安晴云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,刮开墙灰,在砖缝里捅了两下,两指夹住砖头,直接往外一抽,果然给它抽了下来。

刘行雨凑过去看,大胆伸手进去,大喊:“摸到了,摸到了!”

“是什么?”

果然是几本薄薄的小册子。她打开一看,嗯……看不懂。

明礼和董是接过去看,董是“啊”地一声,说:“这肯定是工作笔记,原来大家的工作笔记都差不多啊……”

明礼道:“我这本就是我们要找的……真惨啊。”

安晴云接过来,一看,果然很惨,堂堂司水监的工作记录里抱怨的都是诸如“海州府推脱不肯加派工人”“工人没有饭吃”“半个月了勘察还没有完成”“施工进度严重拖后”“工人没饭吃开始消极怠工”“不想干了”“写信回去都如石沉大海”“我是不是被尚书大人抛弃了”“我是不是被陛下抛弃了”“水位越来越高了”“这坝是守不住了”“我写的加急文书究竟有没有人看啊”“海中石这个老狐狸一直不见我,这犊子到底怕不怕啊”

安晴云指着几个字说,“后面已经开始骂人了呢。”

董是点头附和:“那是肯定很生气了,怪不得不能让人发现。”

只有明礼很认真地在看剩下几本,翻了两页之后说:“这个是水位记录吧?咦,这里有一张纸?”

展开纸,是一封信。

“看到这封信的人请一定要帮我申冤……”

信中开始说每年都是朝廷派人到这里来监管筑坝,今年也不例外,但海州府以“不到时候”为由,推三阻四不肯提供徭役和钱粮,工地上没可用之人,连他自己并一个副官,都要亲自上阵挑担。但两人之于千里长堤,犹如蚍蜉撼树,根本不成什么气候。

究其原因,都是因为海州府尹不肯给钱给粮给工人。

小皇帝用力点头:“对!都是海中石的错,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!”

董是感叹说:“这个路路通也太惨了,因为海中石不给支持,他自己没法完成朝廷给的任务不说,溃坝之后还要替他背黑锅。我们在窝棚那边暗中走访的时候,那些人骂朝廷骂的可凶了呢……”

小皇帝眼神一变,说:“骂什么了?”

董是缩了缩脖子,说:“骂……这个……狗皇帝……不治边祸……也不治水……害得他们无家可归……颗粒无收嘛……”

小皇帝哼哼两声,抱着膀子生闷气,敢骂我狗皇帝?又不是我害的!

安晴云一看她的模样,就知道她在生什么气,摸着她的小脑袋顺着毛,一边问:“等等,路路通说他有个副官?这个副官呢?”

几个人面面相觑,谁也答不出来。

“那必须得找,路路通这个副官,说不定知道很多消息。”

明礼问:“万一逃回了京城怎么办?”

安晴云道:“逃回了京城,他一定知道要去找御史台告状,反而好办,但你们瞧,路路通自己说写了许多信回去,但一封也没回复,如若属实,只怕麦公公过一阵子也是不会来的。”

小皇帝一跳:“你是说驿站会扣下路路通写的信?”

可这究竟有什么好处呢?

“嗯……后面还有一张纸。”

后面那张纸上面写的是另外一回事,路路通和副官“解忧”眼见堤坝完成不了,所以兵分两路,去各个村庄里,希图在大水冲来的最后几天里让村里人能疏散出去。看起来还想了不少办法。

“在村前依托树木筑短坝防止房屋被冲毁……行不行啊?大水一来不是房子都能冲走,土坝算什么?”

“这个看起来不错,\'高筑土坡,让村里人上土坡避难\'。”

看到最后,安晴云说:“\'解忧\'一去就没有回来,只怕是知道路路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。”

小皇帝说:“他不敢回来,贪生怕死,不如路路通。”

安晴云笑道:“这叫保存有生力量。\'解忧\'向西一直去,西边是涉县县城了。”

小皇帝问:“涉县县城里就不怕洪水吗?”

安晴云领着她来到另一间房子里的沙盘,道:“估计是不怕的,涉县县城比河堤高,溃破的堤坝下面则是一片洼地……”

“原来如此……这一片,是都打算抛弃了吗?可是这里有人呀?”

安晴云道:“你还记得那些人骂陛下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吗?”

小皇帝立刻愤愤不平:“狗皇帝!”

安晴云扑哧一声笑出来,心想这哪里是骂,这说得明明就是你这个嗅来嗅去的小皇帝,但这话不敢当着刘行雨的面说,只好当做没有发生,循循善诱地启发说:“他们讲陛下不治边祸,所谓的边祸,就是二十年前乐州边境发生的战乱。”

“那怎么还算到……!”算到我头上来了!

虽然算不到她头上,不过只要能怪朝廷,大家还是都会怪的,朝廷又不会还嘴。

“还记得海中石带我们看过的农田吗?海州府接受了乐州来的流民,让他们填湖开荒,在涉县与海州府中间的低洼地定居,流民本身交不出多少租税,反而占用了海州的地,还要海州府出粮赈济,海州府尹……”安晴云眼睛微微眯着,眼神反而变得锐利,“哼哼,我看这是借刀杀人吧。”

“嗯……”小皇帝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啦,不过丞相曾经说过,自己也是乐州来的,之后在海州定居考试的,说不定死的还有她以前的同乡呢。于是也跟着同仇敌忾,“太过分了!要抓他!”

门板忽然被拍得啪啪响,安里里闯进来,“不不不不不不——……”小皇帝一指他身后跟着的羽林军,“你来说。”

安里里憋得气鼓鼓地站在一边,想说话被安晴云制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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