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 蒋兴离村(1 / 2)

长天万里 洪起 2743 字 8个月前

太阳照在黄褐色的船板上,船板晒得暖暖的,蒋兴背靠在船舱板上,觉得很舒服,他看着清清的湖水,想起了太湖,想起了在太湖捕大鱼的情况。

他遐想着,忽然发现船离大涪山近了,忙站起身来说:“阿根,船头歪了。”

“我要拉屎。”

“山上有匪,我来掌舵,你在船上拉吧。”

“蹲在船上拉不出,有匪也不怕,抢木柴吗?山上多得是。”

蒋兴抬头朝大涪山看去,山不算高,树木茂盛,像层层绿帐裹住了山体,树丛中可见一处寺庙的翅檐屋顶。

就在此时,听得有人大声喊:“救命啊!救命——”

只见两个白衣男子从岸上跳下,拨开芦苇,奋力朝船游来。

岸上两个黑衣汉子,一胖一瘦,手中拿着二尺长的砍刀,朝船上人大声嚷道:“弄船的!不许救他们,他们是土匪!”

水中的二人,一个游得快,很快靠近了木船,另一个似乎不大会游泳,两只手乱扑腾,脚也不会蹬水,身子一窜一窜的,前行得很慢。

这时芦苇丛中划出了一条小船,一个光膀子的人摇橹,一胖一瘦两个汉子,一个站在船头,一个站在船中,船很快追上了在水中挣扎的男子。

站在船头的黑衣汉子手起刀落,像砍西瓜一样削去了男子的半个脑袋,鲜红的血在水中扩散。

蒋兴看清了游过来的小伙子,满脸惊恐,忙把竹篙细的一端伸到水中,说:“抓住。”小伙子转忧为喜,双手抓住竹篙,蒋兴将他拖到船边,抓住他的手一拉,小伙子上了船,筋疲力尽地坐在船板上,白裤白褂和头上的水往下流着。

他脸色苍白,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使他眼睛湿润了,他看水中死了的同伴,痛苦地叫了一声“阿牛!”

舅舅被叫喊声惊醒,从船舱出来,命令道:“船往南,快摇橹,阿兴,我们撑船!”

阿根紧张中没了便意,双腿稳舵,双手用力摇橹,舅舅和蒋兴站在船两侧挥篙撑船,船很快离开岸边驶向湖心。

“狗日的!停船!停船!”小船轻巧速度快,很快追到了大船后面,可以看到大声嚷嚷的瘦高汉子脸上的刀疤,有一寸长,三角形。

他举起明晃晃的砍刀,出言不逊地说:“弄船的,把那山匪扔下!”

蒋兴说:“不扔怎么样?”

瘦高汉子威胁说:“不扔,让你们和土匪一起死!”

蒋兴怒目圆睁,冷笑一声,大声对刀疤脸说:“贼喊捉贼,我看你是土匪!”

说话间,小船船头已超过了大船船尾,瘦高汉子咆哮道:“臭狗屎!别不识相!别后悔!”

舅舅见瘦高汉子摆出要跳船的样子,举起竹篙像叉鱼一样扎了过去,一下扎中脖子,那人“哎呀”惨叫一声,跌落湖里。

蒋兴也举起竹篙向站在小船中间的矮胖子戳去,那人一躲,顺手抓住了篙头,二人拉扯起来,蒋兴力大,把那人拽下船,那人落入水中,一手划水,一手举刀欲上船来。蒋兴用篙头连戳几下,那人便脑袋开花,后背朝上,趴在血水中了。

摇橹的汉子吓得张开了大嘴,惊恐地调转船头欲跑,蒋兴举起竹篙像扔飞镖似的朝那人扎去,不歪不斜正中头部,“咣当”一声那人掉入水中,小船无人,横漂水上。

“真厉害!”被救小伙子大声喝彩,他从木柴堆上抽了根三尺多长的木棍,也没派上用场,有些遗憾地把木棍又插入木柴堆里。

木船到了湖心,调整航向往东,此时风大了,黄白色的船帆升到了顶,帆受到风力后弯鼓起来,船速更快了,船头破浪前行,清清的湖水用力撞击着船体,发出“哗哗”的响声。

蒋兴“嘭嘭”乱跳的心平缓下来,抬头看与土匪打斗之处,水面上漂浮的尸体像两条死鱼,在波浪中微微晃动。他心有余悸,身体颤抖了一下,如果土匪人多一些,自己有可能也漂在水上了。

白衣小伙子湿衣服粘在身上,凉风一吹冷得发抖,蒋兴领他到船舱,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给他穿上,又给了他一块在金坛西门饭馆买的芝麻烧饼。/

小伙子换上衣服,吃了东西,身上暖和了,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。蒋兴注意到小伙子身体健壮,肤色较白,小胡子较黑,鼻下人中处还有一颗痣,如一粒红小豆。

“今天多亏你们,不然没命了。”小伙子感谢地说。

“你们怎么得罪他们了?拼命追杀你们?你们上大涪山干什么去了?”蒋兴眼睛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大涪山,连续三问。

“到八里庄走亲戚,阿牛说大涪山好玩,普门禅寺是小普陀,我们就过来玩玩,不想碰上仇家了。我看你功夫不错,有力气,扔竹篙挺准。”

“我舅舅有武功,跟他学了点防防身。”

“船到湖边我就下船,我家住在茅山脚下茅山村,我叫茅小龙,你们去茅山时,到我家做客,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。”

蒋兴去过茅山一次,是替裕泰茶店买茶叶的,他喜欢那里连绵的山丘,潺潺的溪流,缭绕的云雾,漫山遍野苍翠的林木,还有绿绿的茶树,他称赞说:“茅山的茶叶好,形如果、香如栗、味甘醇,我喜欢喝茅山茶。”

说到茶,茅小龙来了劲头,眉飞色舞地说:“以前我们家种茶,现在不种了。”

蒋兴潄一潄喉咙,饶有兴趣地问:“种茶卖茶挺好的,为什么不种了?”

“说来话长,我家在茅山西边,原先有八百亩茶园,茶的品质很好,好多茶商上门采购。

清军江宁提督富春想在那一带搞一个打猎围场,茶园和山林每亩地只给二百文的补偿,等于霸占不给钱,我父亲和五个茶地多的茶农不同意,坚持不卖地。

富春骗我父亲和五个茶农到茶屋里去谈补偿费问题,我父亲和五个茶农进屋后,门就被从外面系上,富春命令士兵搬来不少茅草堆在房屋周围,点火烧房,想把关在屋里的人烧死。

大火烧起后,我父亲急中生智,想起屋里有一条暗道,几个人从暗道逃了出来,才幸免于难。

茶园被霸占,一家人走投无路,我父亲带了一帮茶农上茅山与官府作对,干起杀富济贫的事。

官府几次招安,说只要归顺,可以给我父亲一个什么副统制还是什么管带的官,我父亲说官府言而无信,相信官府的话,盐也要生蛆,一直没有下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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