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梨香院失火后的第五日,韩王与韩王妃终于归来,这一去除了到庐山观上香外还顺带访友,差不多一个多月。
失火之事自然是瞒不住的,韩王当即要叫来韩晏查问来龙去脉。在场的还有其他房兄弟姊妹,檀容也得以在末尾候着。
在得知犯错的下人已经在火中丧命,府中仆从也换掉一批之后,韩王勉强压住了火气,但仍皱着眉数落众人。
“虽说是下人疏忽大意导致,但你们这一个个做主子的,有没有提前想到?有没有监管?没有一个省心的!”
王爷发怒,底下这些正主都不敢轻易言语,低着头生怕惹火烧身。
檀容这顶多算半个主子,更不敢有什么纰漏,垂手恭听。
这时韩晏的声音响起,慵懒之中明显有些不耐烦:“事情已经解决,还有什么可说的?父亲你不要太呱噪。”
“胡闹,以后这个家要由你支撑,到现在还这么不知所谓,成天跟那些狐朋狗友乱成一团,成何体统!”
韩王大概说到兴起,想要借机敲打敲打韩晏,结果旁边的韩王妃不乐意了,明晃晃地袒护:“维持人脉难道不需要来往吗?怎么能说都是狐朋狗友,晏儿也有他的打算。”
“哼,就是你宠坏的!”
韩王嘴上不满,沉着脸指责数句后也没了下文。明眼人都看得出,王爷也就是嘴上念叨,心里并没有真的怪罪自己发妻。
也就只有最小的妹妹,韩翠微依然满脸天真活泼,扑到自己爹跟前,伸手捏他的脸:“爹你笑一笑嘛,绿绿不想看大家苦着脸,好难看!”
“好好,爹听你的。”
韩王刚才还阴云密布,转眼看着小女儿就喜笑颜开,抬手摸了摸她的头,感叹:“比去年长高不少,转眼就快大姑娘啦!”/apk/
“绿绿还早着呢,还要陪着爹爹娘亲,哥哥姐姐,绿绿可不要长太大!”韩翠微撅着嘴:“长大就得嫁人,我不要!”
满堂众人都被她逗笑了,之前凝聚的阴郁之气有所消散,檀容在最末尾,瞟了眼承欢膝下的温馨场面,不由神思恍惚,回想起曾经的暖心时光。
如今妹妹不在身边,娘亲也病故,一瞬间檀容被深深的孤独寂寞所吞噬。
她不知道的是,这一众人心思各异,面上其乐融融,背地里却暗流奔涌。
之后的日子倒是平静无波,梨香院以最快的速度修缮完毕,只有那梨树依然黢黑。依照韩王的意思,本想将它掘掉重栽。
韩晏却不同意,说这是道独特的风景,可以随时提醒他该做什么。
只不过是一棵树的问题,韩王还不至于跟儿子闹矛盾,也就随他去了。
而檀容也从闲置院内搬出,但也没回梨香院,而是另寻一处容身。地方不算大,但布置清雅,黑瓦白墙,角落有几株腊梅树,白石子铺路,干净利落。
院门口的匾额上写着“踏雪院”仨字,笔锋娟秀俊逸。
这是韩王的意思,他不准檀容一妾室跟世子住在一起,不成体统。
檀容倒是无所谓,平常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,只是过着过着日子就跑偏了。
王爷王妃回府之后,作为长媳的苏婉欣就要同韩晏一起,每日去请早安。各房其他爷跟夫人,公子小姐也不例外。
这本来没有檀容什么事,她一个妾室姨娘,在正主子眼里就是半个下人,不够格去请安。
她也不往前凑,有吩咐她就去,没有就老实在自己院子里,看看医书,练练毛笔字。
结果树欲静而风不止,韩晏就是那股吹得她天花乱坠,心颤胆寒的邪风。/
檀容事先不知道,听到下人通传,世子爷叫她过去。虽然是一大清早,但她没有多想,只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或者需要针灸。
等过去之后,她还没进门就被韩晏拽着往外走,一声不吭,满脸严肃,仿佛要上刑场。
檀容吓一跳,也不敢多问,再看跟在旁边的七重也板着脸,她一下慌了神,心思百转,各种糟糕念头涌上心头。
只是她想不明白,世子爷为何要拉着她不可?难道是寻死也要个垫背的?
檀容惊慌失措,这可不行!
她刚想挣扎,就见两只手分别按在她肩膀上,是跟过来的竹风还有寒晶。她们朝檀容投去“没问题”的眼神。
俩人为了更有说服力,使出浑身解数展露最温柔和蔼的笑容。
殊不知在檀容眼里,这更像是某种阴谋实施时的哄骗招数。
她心中悲念起,转头哀求韩晏:“看在曾经同床共枕,一夜夫妻的情分上,不要太痛苦啊!”
韩晏朝她微笑,如朗月清风:“放心,死不了。”
檀容心怦怦跳,不知是被这笑容短暂迷惑了还是心里更加没底所致。
这些时日的相处,让她明白一个道理:世子爷正常的时候,静如处子,美如谪仙,可一但疯起来,贺伦大草原上的野马也比不过他。
直到发觉前方的路径通往斋香园时,檀容才反应过来,这不是王爷王妃的住处吗?
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上她心头,只是现在想劝韩晏已经来不及,她只能期盼七重他们能明白过来,阻止这场荒唐事。
结果,七重根本没接收到她的眼神,而她也不好当着其他下人的面,对七重过于挤眉弄眼,容易传瞎话。
她只好退而求其次,向竹风跟寒晶求助。
姐妹二人一见檀夫人水润透彻的眼睛望过来,顿时心领神会。
檀夫人这是担心自己的形象啊,但这完全无需担忧,檀夫人妆容适宜,静雅贤美,顶呱呱!
竹风寒晶双双朝檀容竖起大拇指。
檀容扶额轻叹,这该如何是好?
主仆全都不正常!
正在这时,斋香园的仆役已经向内通禀:“世子爷携……呃,檀姨娘来给王爷王妃请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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