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霜愣了片刻，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做。韩晏向前一步，想替她回绝，结果话还没出口，小小身影已经走到韩熠晨跟前。

她学着大人的模样，略显生疏地行福礼，慢慢说道：“王爷，多谢你的好意，小霜已经吃过点心，吃不下其他了。”

韩熠晨一怔，面露不解：“你平常不都叫我韩叔叔，怎么现在叫起王爷？”

“小霜虽然年纪小，但也慢慢知道王爷是府里最大的，得尊敬才行。以前是小霜不懂事，王爷千万别生小霜的气。”

小霜说得一板一眼，小小的人儿稚嫩的面容认真而郑重，反而又透着种可爱。

韩熠晨无心欣赏这份稚子之美，心中疑惑重重。昨天还好好的，今天突然这般生疏，绝对不是孩子自己突然想明白的。

檀容走出来，笑盈盈地解释：“妹妹再过两年就是大丫头了，不能总稀里糊涂，什么礼仪尊卑都不懂，所以趁机教导妹妹一番，殿下不会生我的气吧？”

韩熠晨怎么可能生她的气，大度地表示如果需要，可以给小霜请个私塾老师。/apk/

“这怎么能劳烦殿下操心，妹妹日后也不需多做什么，只要跟着我认认字，学学医理就够了。”

檀容都这么说了，韩熠晨也没法强求，顿时意兴阑珊，再加上之前小偏院之事，心情越加烦躁起来，勉强说了几句就离开了。

小霜朝韩晏眨眨眼，一脸等待夸奖的小表情，韩晏立即心领神会，摸着她头说：“哇，你做得真好，回答应对都很对。”

小霜的表现确实超出他想象，本以为她不是僵在那不动就是吓得呜呜大哭。结果居然镇定自如地婉拒了，以她的年纪来说，已经相当沉得住气。

三人进了屋，檀容好奇得很，招呼妹妹到跟前问道：“之前你不是说怕拒绝韩叔叔，他会伤心吗？怎么这次你突然开窍了？”

“他不是韩叔叔，是王爷。”小霜板着小脸纠正：“姐姐，我不会再跟他亲近了，以后我只跟姐姐还有香姐姐亲近。”

“好啊，你能想明白就好。”

檀容微微松了口气，强硬手段很容易适得其反，倒将妹妹逼向另一边，所以她之前一直动之以情，晓之以理。现在小霜自己决定划清界限，这真是再好不过了！

只不过怎么会突然转变呢？

她抬头望向韩晏，后者立即移开视线，似乎有点心虚。

小霜看看自家姐姐，又看看韩晏，深感自己不能暴露小秘密，于是缠着姐姐给自己讲故事。

檀容顿时脑瓜子隐隐作痛，小时候娘亲给她讲过很多故事，戏文传奇，但这些东西她会听不会说，只能干巴巴地阐述。

韩晏看出来她窘迫，拍着小霜的肩说：“姐姐累了，让她好好歇歇，我给你讲吧。”

“好啊好啊！”

夜深人静时分，栖风小院的正屋里昏黄融光如水静静流淌，红木罗汉床上，韩晏依着案几居坐，小霜横卧着，头枕在他腿上。

孩子已经昏昏睡去，灯火的光影落在长睫毛上，微微颤动。

韩晏扯过旁边的薄被，慢慢盖在小霜身上，轻轻掖好边角。

檀容从内室出来，抬头正好看见这一幕，又一次恍惚中窥见幻境，仿佛看到世子正在照顾妹妹。

淡淡的昏黄光晕笼罩在他们身上，如同轻柔的纱雾弥漫，不太真实却格外令人心驰向往。/

檀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，压低声音说：“我把她抱进去吧。”

说完伸手将小霜慢慢抱起来，孩子梦呓嘀咕，模模糊糊醒过来一下又闭眼睡过去。檀容抱她进了内室，安置在自己床榻上。

给妹妹盖好被子后，她又将两旁绣着喜鹊登梅纹的纱帐合拢，随后又蹑手蹑脚地出了内室。

她到外间一看，韩晏正趴伏在案几上，微微弓着背，左手搭在腿上。

“你怎么了？！”檀容一惊，以为香姐姐是哪里不舒服。

韩晏抬头勉强挤出抹笑容：“没事，就是有点麻……嘶～”

檀容顿时明白，这是脚麻了，不过这情况旁人是无法帮忙的，越碰越麻得难受，跟无数细细毛针扎刺一般。

“真是抱歉，我刚才看医书看入了魔，应该早点想起来把小霜抱走，就不至于压得你腿麻。”

她满心歉意，赶紧倒了新茶过来。

自从知道香姐姐对茶讲究之后，她总是随时关注茶水是否适宜，以保证始终在香气味道最佳的时候。

韩晏笑着摇摇头，刚想说没事，一阵扎刺酥麻自腿脚上窜来，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
缓了片刻，他才长长舒了口气，恢复正常地坐姿。

“小霜聪慧可爱，比我亲妹妹都要懂事乖巧。”韩晏说着抿了口茶，眼睛微亮，好喝，是容儿的手艺。

檀容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今天的茶肯定合心意，也不由笑起来：“你也有妹妹啊？跟小霜差不多吗？”

“差不多吧，不过调皮任性得很，毕竟她最小，兄弟姐妹多让着她。”

韩晏说得含糊其辞，怕檀容听出破绽来。

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，难得有这么点空闲时光，不用琢磨仍然阴谋诡计，心中安宁温馨。

檀容收拾着手边的匣子，无意中一样东西滚出来，她惊呼一声：“原来在这里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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