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月倒转,太阳从东方落下。
眨眼间苏羽曦感觉自己要被天空吸附住,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上攀附。
下方是道术力竭的众人,以及同样被推到自己身侧的春祈泽。
他眼中满是失望,甚至连回头看一眼圣尊的心思都消失了。
“四儿,我既答应了许安要护你,便不会让你在这祭台上陨落的。”
春祈泽双手结印,祭台中心的阵眼内,再显一阵。
红光即便被陨星阵压制,依旧在运行不止。
苏羽曦细看之下,发现这阵中,乃是用他的神魂做阵眼!
“祈泽!你在做什么,别忘了,你师从何处,没有仙门何来的你!”
圣尊万万没想到,一向唯命是从的大徒弟,竟然会有反叛自己的一天,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?
苏羽曦不理会那老白毛说什么,周身鬼气横行,将后山处的气息尽数收回,散与阵法之上,强行覆盖。
下面众人眼见着黑云压下来,一时间混乱不堪只为自保,便将输送到陨星阵的道法尽数暂停。
即便如此,阵法依旧没有停,只是苏羽曦能清晰感觉到上空对自己的掌控没有那么强了。
看向下面树倒猢狲散的场面,她嘴角上扬,在躲避圣尊企图控制自己时,单手结印,将春祈泽强行打出阵法外。
“四儿!”
春祈泽毫无防备的吐口血,撑着身体站起来,脸色惨白,可看着她依旧是满目担忧。
苏羽曦拧眉,“顾好你自己。”
她盘腿与半空中,强行侵蚀阵法,可直到中途,她才发觉不对。
下面混乱不堪,而圣尊不见了。
可已经离开阵法的春祈泽,脸色愈发苍白!
从空中一跃而下的她,单手突破阵法气势,按在阵眼之上,心里陡然落了一拍。
“春祈泽,你想死是吗!”
此时的她,能理解当初某人恨自己一心想要求死时的气愤了。
“四儿,小心!”
春祈泽本就距离她很远,在她察觉到强势的道法袭来之时,已经无法躲避。
苏羽曦心中一念闪过。
如果此次能活下来,她绝对会学着惜命。
只是,在圣尊拼力一击之下,她完好无损。
面前背对着自己的白色身影从空中飘落下来,苏羽曦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,但却僵在了半空中。
墨然......
他为何要替自己挡下?
“逆子!我竟然养了你们这群眼中没有仙门的叛徒!”
圣尊恼怒之际,知道法袭击不成,身后涌现无数血雾。
苏羽曦来不及问个答案,便迎上圣尊的招数。
数个回合下来,有些力竭的她看着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剑,蓄力的同时,指尖落阵。
直到剑身穿过圣尊的心脏,苏羽曦竟绝得有几分伤感。
“苏曦,你才是这世间所不容之人,你的生,造就了无数人的死。你,才是该死的那一个!”
浑身浴血的圣尊不在掩饰自己对眼前人的厌恶和嫉妒。
长发飘散的苏羽曦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垂垂老矣的圣尊,心有几分感慨。
“我是否该死,自有定论。但你,这些年残杀众多妖灵提升道法,只为与天地同生,早不被这世间容忍。你以为,我在这陨星阵中,你为何还召不出天道吗?”
她长剑立于阵眼处,阵法破裂的瞬间,鬼气四散上涌。
“因为天道不容你!”
圣尊满头白发散开,状若疯癫的说着不,直到声嘶力竭处,周身爆开强烈的气势,就连整个仙门都震颤许久。
春祈泽气息微弱的盘腿坐起,以神魂将阵法重新操控,心声传与她。
“四儿,在他内丹完全自燃前取出来,否则不止仙门,现世也难逃一劫!快!”
苏羽曦看着四周逐渐清明的阵法,也顾不得他以魂做阵的危险,迅速接近圣尊。
虽说他的道法早已不在纯粹,夹杂着各数妖法甚至还有鬼术,可对她依旧有强大的伤害。
以鬼术强取内丹近乎于自取灭亡,苏羽曦想起师尊房中曾有一本残书,上面记载过一种秘法用来取出内丹。
凭着记忆,她掐诀结合阵法,取出仅剩不多的内丹。
只是,圣尊仿佛比挫骨扬灰还要痛,在内丹未完全取出时,他已经昏过去。
墨然虚弱的撑起身体,看向春祈泽的方向,低声提醒她,“快把内丹打入师兄神海,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。”
苏羽曦来不及犹豫,只是看向他时,心里有一瞬的纠结。但行动上没有片刻的停滞,内丹融入春祈泽身体时,她将陨星阵与祭台之上的术法,尽数毁掉。
霎时间,仙门被一道金光笼罩。
苏羽曦凭借着本能,将墨然从祭台上拽下来,送来春祈泽身边。
“春哥哥,你感觉怎么样?”
此时的她,道法仅剩不多,还要维持着和鬼术间的平衡,根本不能再度使用。
可是看着濒死的两人,她还是心软了。
不论墨然如何对自己,在关键时刻,他还是一心想要救春祈泽的。
“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。”
墨然说着,抬手打开她的帮忙,并将自己剩余的道法尽数打入昏迷的春祈泽身上。/apk/
“这是我欠他的,来世再还吧。”
他看了眼苏羽曦,嘴角泛起冷笑,“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,当初原本要去鬾山村执行任务的,是他。所以,你也用不着现在可怜我,如果再有下一世,我会纠缠你到死的。”
“苏曦,来世再见......但愿,我还有下一世。”
身为鬼祖的她,就这样看着墨然的神魂消散。
忍了忍,苏羽曦还是伸出手去,将他最后一抹残魂收进掌中。
她因为他的私心而活,却一度想要致他于死地。
那份从六岁起,便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的执念,此时竟有了微微松动的迹象。
但愿,我们不要再见。
就在她闭了眼的瞬间,一股强大的气势自上而下,将陨星阵再度开启。
苏羽曦抬头去看,那阵眼之处显出一抹红光。
这份温煦的气息她觉得及其熟悉,想要靠近之时,阵周运起白光,将她阻隔在外。
“这是什么?”
她摸着自己的心口处,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气息涌向前方大阵。
明明她什么都没做,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将要消散。
这一刻,仿佛万年。
等她感觉不到身体和灵魂的契合时,她已经倒下了。
与此同时,独自在卧室的明尉玄,吐出一口鲜血,仰倒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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