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寒梅着花 (4)(1 / 1)

折梅玉刀引 海飘雪 1396 字 8个月前

张三好咳了一声,让鲁大风先回去。林用禄便识趣地退了下去,边走边想和鲁大风套近乎,鲁大风僵着笑脸,眼神恐怖地疾步退了出去,正好和看热闹的秋善撞了个满怀,鲁大风崩溃地大叫一声,撒腿就跑。/apk/

张三好陪着笑脸:“姑娘这是大好了?”

东玉冷淡地回答:“多谢侍中关怀,差不多了。”

张三好点点头,递上一件做工精致的宝蓝缎面袄子,低声道:“这是万岁爷特地为姑娘准备的。”

东玉接过来,摸上去确实轻暖,领子加了一圈红狐毛立领防寒,领扣处特地别了一个和田玉流苏的兽纹银领扣,兽脸就是一块肃穆凌厉的黑金刚石,东玉轻轻摸着拇指大的兽脸儿,一时猜不透那是什么兽,心里凭白地浮上几分喜欢,可嘴里还是公式化地说了一句:“谢主隆恩!”

张三好倒如释重负地“哎”了一声,重重拍了拍手,好像他的万岁出嫁了一样:“我的姑奶奶,这就对了。”

东玉的眼皮子给震了一震。

“咱是娘娘主子,可怎么滴也压不过万岁主子爷对不,”张三好语重心长道:“男人是天,女人是地,咱们得敬天哪,就算是主子爷再宠咱们,咱也得顺着撸毛,对不!”

东玉抬眼,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撸哪一只。”

张三好“啊”了一声:“啥玩意儿?”

“侍中是要我……要奴婢撸哪一只万岁爷的……毛儿?”

“那自然是照顾了你一晚的那只……,”张三好放低声音,然后意识到着了东玉的道:“啊,不对不对,你个大胆狗奴婢……是对你好的那个……那个……咱们万岁爷纡尊降贵地照顾了你一晚上啊!他以为你快不行了,差点就要跟你去了,我的姑奶奶啊,你得惜福啊,是块石头也给捂热了吧。”

“哦,那只啊,”东玉长长地“哦”了一声,挑眉道:“真不好意思,那晚上吧,奴婢把那只给压身底下了,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天压塌了。”

“你……,得,咱家不劝了,”张三好气歪了嘴,最后一拍桌子:“你这块茅坑里的臭石头要是真能当上主子娘娘什么的,咱家就跟你姓!”

“侍中可太会占便宜了,“东玉冷笑:“奴婢是孤儿,只有花名,没有姓!”

“那大不了就拜你做干爹!”三好撩起下摆气冲冲地往外走。

走到门槛时,身后传来东玉凉凉地回应:“一言为定!“

嘿!张三好气鼓鼓地迈过门槛,差点摔着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转眼到了夜晚,紫栖宫迎来悲伤的冬祭夜,东玉换了一件干净的月白里衫,外罩非流送给她的袄子,又夹了一件半旧灰马夹,把一卷纸钱塞在袖子里,然后快步来到秋善悄悄告诉她的典祭之地,西苑。

西苑紧紧连着当年世祖的潜衹西枫苑的梅苑,东玉有幸在空镜教一案中见识过西枫苑,知道那里其实是天子和秘密基地,看守的奴婢懒得管也不敢管,久而久之西苑便跟着荒废了,但凡荒废的院子便会传出一些鬼怪传说,西苑亦如是。宫人们绘声绘色地说道,每到午夜身穿白衣披着头发的世祖常常在梅林道前散步,一不小心就会逛到西苑来,他白得透明的脸上还挂着血色的泪水,西枫苑便成了谈虎色变的鬼苑,最后连看管西苑的奴婢也不敢入内了,人迹更是罕至,唯有莫愁湖里的金龙仍在不知岁月地悠游。

唯一偶尔前来的访客便是前来私祭的宫人,即便在宫中私祭是死罪,可是总有人敌不过孤独和思念这一味毒药,尤其是在深深的宫闱之中,更是至人死地。东玉猜,天子可能是故意散布鬼怪传说,纵着宫人前来私祭,那便更令人相信西枫苑早已荒废。

东玉提了盏气死风,在幽暗的草丛中前行,西苑的荒草很快没到东玉胸前,不时打掉受惊蹦出来的生物,越到深处,草丛越深,没过了她的头顶,草丛深处偶有蓝绿色的眼睛阴狠地盯着她,她只得提气,上了某座不知名的屋宇,施轻功在破瓦上行走一阵,然后来到莫愁湖边。

她侦察了四周情况,确定没有危险,便放下心来,喘了一口气,来到一妥贴处,将荒草推平成一个大圆圈,又将中心的荒草拔个精光,拿出手里的十张黄纸钱,还是最劣质的,以往她总是从穷奇手上拿上够好够份量的来祭她的亲友。/

可已是林用禄偷偷替东玉搞来的,条件是让她促成秋善和鲁大风的对食,她都不知道鲁大风是谁!可林用禄笑咪咪地说以后会认得的。

她轻叹一声,从怀中掏出一朵皱巴巴的白纱旧宫花,那是前日里从泥地里看到的,原本是湖蓝色的,上面还有一个大脚印,她偷偷洗了,晌午晒干时发现湖蓝色给洗没了,倒正经变成了一朵白纱花,便悄悄收妥在中衣里。

东玉将这朵白纱花插在头上,然后点上火折子,尽可能慢地把这十张黄纸钱点燃焚祭,火光映着她满是鞭痕的手,想起前尘往事,难道要在这破杂役局里待上一辈子,心上便隐隐痛了起来。

她略一出神,火便烧到手,痛感袭来,她便手忙脚乱地灭火,心中更是烦闷不堪,心中暗恨,发誓有朝一日翻身了定要将那常金胜用明心锥剜心掏肺,令他生不如死,再跺成碎块,扔这里喂金龙;还有那冒牌货和他的走狗封佑,定要狠狠打几十个耳刮子,方解我心头之恨。

一条大金龙应景地跳出来,扭到岸上,对东玉呲牙咧嘴的嘶叫,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,她便拾起一块小石子儿打发了他,那条金龙晕倒在水里,捞回那条金龙又回到原地。

火堆渐息,她便跌坐在地上,她盯着晕倒的那条金龙,暗想,何不取了金龙身上的毒血,找机会制成毒药,将那常金胜还有冒牌货都毒死?

正想得出神,耳边传来一丝轻轻地哽咽,惊醒了东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,好在东玉武功虽禁,听力仍异于常人。方才过来时已仔细侦察,东边乃是一个宫女在烧纸钱,看手指尖满是针眼,衣摆上还有几根断线,想是尚服局的,南边则是两个太监结伴,好像是同乡,而这哽咽打西边传来,有点熟悉,却一时想不起来。

左手,似乎永远是指引东玉命运的方向。东玉往左边走去,拔开一丛快被荒草湮没的老梅树,声音渐清,她微微一怔,却见眼前是一棵大梅树,树梢上挂着一盏华丽的琉璃宫灯,正忽明忽灭地照着一个身穿太监规制白袍的少年郎,那少年正躬着欣长的身材,掩面哭泣。

那少年身子微颤了一阵,然后慢慢直起身子,向东玉这边转过脸来。

好像在漆黑的夜里,忽然升起的启明星,美丽耀眼得令她无法逼视,她不由禀住了自己的呼吸。

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黯淡了,唯有那少年的周身闪着神圣的光芒,东玉忽然脸红了,快速缩回了脑袋,脑子里却全是那少年的呢喃:

“我想给你看我画的人体画,是我对着镜子自己画的,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……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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