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21 章 曙光基地(6)(1 / 2)

老人家看到沈骁后倒抽一口冷气,瞪着眼睛问:“你…你想干什么!”

“回答你们的问题啊,”沈骁说,“首先,关于补偿金和追加荣誉,这是曙光基地和猎人协会的共同决定,如果有疑问可以提交复审,猎隼没有能力影响最后的结果,工作人员也是奉命行事,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他们。”

“其次,猎人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,如果在路上发现遗体,需要将其妥善安葬,不可让死者曝尸荒野,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要求,因为我们知道野外有多难。”沈骁环视全场,“但猎隼自成立以来,只要条件允许,都会将遗体带回基地,因为我经历过失去家人的痛苦,明白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亲人的离去,而是下落不明,生死未卜。”

“这一次之所以没能将各位的家人带回,原因有二,一是遗体残缺不全,而且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腐败,即便带回基地也很难辨认,”沈骁说,“二是比起运送遗体回家,猎隼身上当时有更重要的使命——尽快把无夏之年的消息告知曙光基地,我们越早到达曙光,就会有越多的人幸免于难,所以必须减轻负重,在生者和死者之间该选谁,答案很明显,不用我多说。”

“即便如此,我们在离开前依然妥善下葬了五位死者,并且尽最大努力记录下了每位死者的特点,”沈骁说到这里看了眼江莱,“遗憾的是,五位中只有三位留下了有效信息,自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,曙光没有任何一个小队能比猎隼做的更好,等无夏之年结束后,如果各位依然有寻回亲人遗骨的需要,或者想在下葬地的墓碑上留下刻字,我愿意代劳,无偿。”

“最后…”沈骁看了眼泪流满面的老人家,“我想问一下,您的孙子确认在这五人中吗?”

老人家倚在拐杖上,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:“他的肋骨处有树叶型胎记,穿的衣服面料也能对得上,那是他出门前,我特意给他买的衣服,是高级防风的面料…”

“…节哀。”沈骁说,“我在今天之前并不认识您的孙子,也不太清楚他如何看待猎隼的幸存日记,虽然刊登幸存日记不是我们的本意,日记本身也是作为培训资料而存在的,但这位年轻人确实因为猎隼的故事才踏入险境,对此我很抱歉,我会联系报社下架这部分内容,避免更多类似的事情发生,您这边如果有任何需要猎隼帮助的,请随时联系我们。”

老人家泣不成声,沈骁半天才听清他在说什么。

“老郑,他希望能把孙子的名字刻在曙光纪念碑上,”沈骁说,“这件事你熟悉,抓紧办一下吧。”

郑勋点点头,扶着老人家坐到一边。

之前质问曙光勋章的中年女人突然往地下一坐,大声哭喊道:“你死得好惨啊,你这一走让我俩怎么活啊…”边哭边朝着身后的男人使眼色,男人一看也学着女人的样子坐下,捂着脸嚎了半天。

“行了,别装了,”江莱站在一旁幽幽地说,“眼泪都没有,你俩也不在家排练好再来。”

装哭的男人恼羞成怒,指着江莱大吼:“你是谁啊!跑到老子面前指手画脚的!”

“我还想问你是谁呢,”江莱说,“刚才就是你故意把矛头指向猎隼的吧?怎么,嫌基地给的补偿太少,想从猎隼这里再刮点?”

“和你有什么关系!”男人说着站起身,抬手就要推江莱,被孙铭一把抓住胳膊。

女人尖叫:“大家快看啊,猎隼打人了!”

“喊,声音再喊大点,”江莱说,“刚好让大家都听听你俩干的好事。”

男人制止女人继续尖叫,他看了看沈骁,又看了看孙铭,问江莱:“你也是猎隼的人?”

“初来乍到,你不认识我正常。”江莱说,“男性,身高在175到180之间,两个膝盖都做过手术,系鞋带的方式很特殊。听着熟悉吗?没错,这个鉴定是我出的,我是猎隼的队医。如果你们真的是家属,我可以告诉你们更多信息。”

男人显得不太自在:“死的是我亲哥,这是我嫂子。”

江莱上下打量着这一男一女,笑道:“哟,原来不是两口子啊。”

女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:“你…你这话什么意思!”

“字面意思。”江莱摸了摸惊蛰的脑袋,“我这只狗鼻子特别灵,它说你俩身上有一样的味道,像是…一个被窝睡出来的。”

此话一出,满场哗然,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,而是因为这句话在曙光过于露骨,男人都不好意思当众提起,何况是从一个漂亮女人嘴里说出来的。

江莱自动屏蔽周围的议论,继续说:“你俩穿的衣服不便宜吧?款式还是情侣款,看你俩这脸色,我猜平时吃的不差,但你的哥哥,哦也是你丈夫啊,他的裤子连基础保暖都做不到,双膝磨损严重,而且都有旧伤,平时多走几步都会不舒服,别说大雪天在野外当猎人了。他在外面吃苦受累,你俩在家坐享其成,这也就不说了,各家有各家的过法,说不定是你哥自己愿意,可现在人都没了,你俩非但不伤心,还想着从他身上榨取钱财,抽筋剥皮也不过如此了吧?你俩敢不敢摸摸自己胸口,看看是不是没有心啊?”

“这是我家自己的事情!”男人明显心虚,说话声调都低了几分,“你没有资格多嘴。”

“你说的没错,我确实没有资格管。”江莱往前走了走,蹲在这一对男女面前,“我只想告诉你们,他是怎么死的。”

“…怎么死的?”女人问。

“发现他的时候,他只剩下半身了。”江莱伸出手,在腰间划了一条线,“他在死之前被怪物追了很久,死因有可能是因为被怪物啃掉了上半身,也可能因为先被放干了血,然后被怪物当玩具一样拦腰截断,具体怎样我不清楚,只能等他去你们的梦里,一点点告诉你们了。”

男人脸色发白,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,时不时能听到女人强忍的干呕声。

“好了,我的任务完成,”江莱拍了拍男人的肩膀,“回去享受补偿金吧。”

这一男一女搀扶着站起来,临走前还不死心,在猎人协会提交了曙光勋章的复审材料。

这时,洪展从公告栏回来了,手里牵着一个男孩。

“咋样?”郑勋问大胡子,“女儿有新消息没?”

洪展平静地摇摇头,蹲下身对男孩说:“你父亲的照片呢?”

男孩默不作声的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,那是一张父子合影,儿子和父亲在比赛俯卧撑,照片上的成年男性体格健壮,后背纹满了图案。

江莱很快想起那条连着肩膀和锁骨的左臂,走上前看了看照片,柔声问男孩:“你爸爸是不是习惯用左手?”

男孩低着头:“嗯,他手上有很多老茧,很硬,拳头很厉害。”

“我和你爸爸很熟,我们经常打牌,”孙铭对男孩说,“你爸爸从冰棘巨兽手里救下很多人,他保护了猎人大本营,是个大英雄,是猎人的骄傲。”

江莱看了孙铭一眼,终归是没戳穿孙铭善意的谎言。

“家里其他人呢?”沈骁小声问洪展。

“母亲身体不好,下不了床,父亲在外当猎人,不定期回家。”洪展说,“家里大小事都是这孩子自己。”

“行吧,老洪你先带他去领补偿金。”沈骁说,“其他人到行李那儿等我,准备发工资。”

江莱没想到自己也有工资。

她看着面前堆得高高的日用品,从脸盆到牙膏一应俱全,皱着眉问:“这什么?”

“工资啊。”沈骁说,“虽然你加入猎隼时说过不在乎工资,但该给的还是要给,我不太会买女孩用的东西,你把能用的留下,之后看还缺什么,我去给你买。”

江莱连连摆手:“…不不,我的意思是,工资不应该是钱吗?”

“妹子,曙光干啥都得有积分,”郑勋说,“你现在连ID卡都没有,拿着钱都没处花。”

“我花不出去是我的事儿,你不能给我吞了啊,”江莱朝沈骁伸出手,“钱,给我。”

“…惊蛰,她平时和你也算这么清楚?”沈骁问大狗。

惊蛰尾巴一甩:少问我,我不掺和你俩的事儿。

“或者先写个欠条给我,”江莱说,“要正规欠条,姓名、日期、类目和数额都清清楚楚的那种。”

“好好,现在给你写。”沈骁写好欠条递给江莱。

“手印没按。”江莱说。

沈骁把每个手指头都按了一遍,江莱这才作罢。

“接下来…老郑,”沈骁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,“这是你的。”

郑勋笑得眼睛都眯一起了,他舔了一下手指,呱啦啦数着信封里的钱,边数边说:“你别忘了还欠我一盒烟,在登记处答应还给我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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