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是熟人。
当初元良良随陛下去武安侯府时是蒙着面的,故武安侯夫人眼下并未认出她来。听到贵妃叫自己,只以为是贵妃提前得了消息。
“正是臣妇。”武安侯夫人知道贵妃在陛下心里的分量,她虽写信给太皇太后,先来求太皇太后,那是巴望着太皇太后能替自己去求陛下做主。
可陛下不一定会听太皇太后的话。她要是讨好了贵妃,那岂不又多了份把握?
当下,她笑容满面夸赞贵妃:“常听人说贵妃娘娘如何端庄貌美,如何明艳动人,今日一见,果真不凡。这天下的美人怕是都不及贵妃娘娘一分哪。”
被人夸,元良良当然高兴。她笑着应和:“夫人谬赞了。”
太皇太后瞧着刚还冲自己哭嚎,眼下又卖力讨好贵妃的外甥女,嘴角略微收了收。低头看到二皇子亮晶晶的眼睛,太皇太后又笑起来,自顾逗着二皇子玩。
太皇太后巴不得外甥女放过自己呢。当今陛下非太上皇,让她老人家出面求陛下,陛下给面子就算了,不给面子,她太皇太后的颜面又该往哪里放。她还是明哲保身为好。
就让她赖贵妃去吧。
贵妃要是在陛下那边吃瘪,她老人家还能看个大戏。想到此,太皇太后更加卖力和还没过双满月的二皇子说话。
“吃饱了没呀?”
“哦,吃饱了呀?”
二胖咧着嘴口水糊了太皇太后一身,更不客气的抓住了太皇太后胸前挂着的玉佛珠。
太皇太后着人解下玉佛珠,放在二胖怀里:“哦,是喜欢老祖宗呀?”
“老祖宗呀,也喜欢你。”
武安侯夫人眼瞧着太皇太后正眼都不给自己一个,心知刚才一箩筐眼泪白掉了。马上她又振奋精神,瞅着贵妃,在又一通猛夸后,提起了正蹲大狱的儿子谢小侯爷。
“贵妃娘娘好命,不仅将大皇子养得聪慧活泼白白胖胖,如今又生下二皇子,那真是谁都羡慕不来的。哪像臣妇,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。
当初为了怀上他,臣妇是足足喝了三年的汤药,怀上后大夫又说胎弱,一直到孩子出生臣妇都没敢下过床。等到好不容易生下,臣妇也差点没了半条命,自此再也没怀过。臣妇没有别的心愿,只想着好好把他养大足矣。却不想,臣妇到这把年纪,还要遭此一劫。”
武安侯夫人偷瞄贵妃,心道这时候贵妃不该面露关切问一句“不知小侯爷出了何事”吗?
见贵妃只是好奇打量自己,武安侯夫人等了半晌等不下去,只好拭了眼泪又开口:
“臣妇也不怕娘娘笑话,我那小子自小顽劣,也是臣妇溺爱,养成了他自小不将人放眼里的毛病,谁知竟会得罪秦相秦大人。
也不知秦大人如何定案的,在痛打小儿后,竟还将小儿关牢里十年。臣妇去问,同样被其打了一顿板子。可怜臣妇一后宅妇人竟遭此屈辱,要不是念着臣妇那小子,臣妇万万不能苟活今日。”
武安侯夫人两只手捏着帕子放在眼睛上,是哭得真伤心。谢有良在牢里关了大半年,她心痛心焦了大半年,好不容易才等来今日。/
元良良还是用十足好奇的眼神打量她,这会儿她更惊奇了。
正从指头缝里偷瞄贵妃的武安侯夫人也纳闷贵妃的反应,不等细想,听到贵妃开口:“本宫听闻秦大人为官清廉,为人正派,不知小侯爷犯了何事惹恼秦大人?”
这贵妃忒不会说话,竟是上来就问“犯了何事”?她又怎知秦相是真的清廉真的正派?
武安侯夫人心下不满,脸上只带着凄然回话:“倒也没犯何事,不过是臣妇那小子顶撞了秦大人几句,也不知是否是秦大人存心报复。臣妇……”
“武安侯夫人稍等。”贵妃娘娘笑语晏晏打断她,而后又关切问,“夫人此来可是想见陛下?”
武安侯夫人没料到贵妃会主动提起,一愣后,点头:“臣妇确实想求陛下给我儿做主。”
元良良又展颜一笑,如那御花园中开得最盛的牡丹花:“好说。”随即瞧香巧,“这也快午时了,去趟大明殿把陛下请过来吧。就说本宫和太皇太后想和陛下一道用午膳。”
武安侯夫人以为贵妃是要帮自己忙,忙欣喜若狂道谢:“多谢娘娘,臣妇与小儿感谢娘娘大恩!娘娘……”
元良良再次打断她,捂着唇轻笑:“夫人怕是谢早了。”
武安侯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贵妃就是当日陪同“秦大人”来府里耀武扬威的女眷,是以听到贵妃这话,只当贵妃是谦逊,是没把握陛下会答应的缘故。
陛下以为贵妃被太皇太后刁难,找他求救呢,是以来的很快。
元良良起身迎陛下,声音如往常般清脆悦耳:“陛下来啦,臣妾给陛下请安。”
陛下打量她,没见异常,放下心来。遂向太皇太后请安行礼。
元良良冲他努努嘴,眨眨眼。陛下有几日没瞧见俏皮的贵妃了,这一瞧便有些挪不开眼。还是听到武安侯夫人的请安,才回神。
武安侯夫人在听到通传时,就离座跪了,待看到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走近,屏着呼吸适时喊:“臣妇武安侯府谢吴氏参见陛下。”
陛下听到“武安侯府”四个字,反应过来此妇人的身份。陛下又瞧贵妃。
元良良发现武安侯夫人并未抬眼看到陛下,当下笑眯眯冲着武安侯夫人道:“夫人,陛下来了。陛下日理万机,你有何话快快和陛下说了吧。”
武安侯夫人闻听此言,当即急急忙忙又说了一遍秦大人的坏话,同时又好不委屈哭了一回。
太皇太后这是第三回听她哭诉,发现自己这外甥女很有唱戏的天赋,不仅三遍台词一句不漏,还遍遍声情并茂,眼泪哗哗的。/apk/
不过任谁接连听三回一样的戏都会腻,好在她怀里有逗趣的二皇子在,要不然太皇太后觉得自己会撵人。
元良良也是好不容易才听完武安侯夫人这出,听人终于唱完了戏,她迫不及待问;“不知夫人要陛下如何?”
武安侯夫人再一次抹泪道:“臣妇想请陛下为我儿做主,还我儿公道,严惩居心叵测之徒!”
元良良又问:“夫人说的居心叵测之徒可是指的秦相大人?”
来前,武安侯夫人想的是息事宁人,毕竟她儿子的确算不得无辜。只要儿子能出来,什么都好说。将来她总有机会找此人算账。
但眼下武安侯夫人信心满满,自觉眼前的三位都会站自个这边,要是直接让秦相丢官回老家种地,那还省得脏她的手了。
当下说:“回娘娘的话,正是。”
陛下此时道:“你刚才说是谢小侯爷顶撞了秦大人,才遭秦大人报复?朕为何听说,是谢小侯爷参与拐卖人口,又在府里弄出了人命案,才被秦大人关在狱中?”
武安侯夫人没料到陛下了解的这般清楚。好在她此番做了准备来的。
当即回话:“这都是误会,我儿乃武安侯府小侯爷,又岂能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,且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哪。至于人命案,秦大人也是调查过的,是我儿的妾室自行了断,与我儿无关哪。”
陛下:“无关?抛尸弃尸也与他无关吗?朕没说他拐卖,说的是他参与拐卖。明知朱奋父子利用拐卖来的女人谋利,谢有良却装作不知,还数次以权谋私和朱家父子交易,他府中的姬妾怕是比朕后宫都多了吧。难道还无辜吗?”
元良良瞅陛下,陛下干嘛说这话?该不是羡慕嫉妒谢小侯爷吧?
猜忌只在脑中一闪而过,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。谁不知道她这个贵妃是陛下的心尖宠,别个小贱蹄子又怎会入得了陛下的眼。
接下来,元良良吃着寿康宫的点心,喝着寿康宫的茶,又恢复了看好戏的样子。
武安侯夫人惊疑不定。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陛下未免也记得太清楚了吧。这国事不够他忙活吗?
太皇太后此刻也察觉出来不对劲,她不知道武安侯夫人口中的“秦相”就是陛下,但太皇太后深知陛下所说定是实话无疑。眼前的人可是她的外甥女,代表着她娘家吴国公府。
太皇太后将二皇子还给贵妃,一派严厉审视底下跪着的武安侯夫人。只太皇太后没开口,毕竟眼下有陛下在。
见武定侯夫人一时没说话,陛下冷声道:“朕问你话呢,如何不答。”
武安侯夫人匍匐在地,当下冷汗直冒,脑中飞快琢磨着要说的话。她听得出好歹,陛下此言是断定她儿子有罪。那是陛下,不说她没有理由反驳陛下,一旦冲撞陛下,那她也完了。
须臾,她小心翼翼开口:“陛下所言甚是,臣妇也知他不无辜。臣妇只是觉得秦大人判的似乎严了些。陛下,当日秦大人以钦差身份来府上时他自己还带了小妾的。臣妇之子也只是贪恋女色,并未伙同拐卖,也并未杀人,秦大人却判了臣妇之子十年。臣妇唯有一子,还请陛下法外开恩哪。”
元良良听到“小妾”两字嘴角抽了抽,怎么谁都觉得她像小妾?她长着一张小妾脸吗?
稀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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