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过后,整个游郭从欢声笑语陷入休整的安静中,忙碌了一夜的游女们在清晨用过早膳后,条件好点儿的话会去沐浴更衣,梅姬便是其中之一。
西园先生是她昨天接待的客人,说起来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年轻帅气的男人,听说他在如今的大藏卿面前是红人,有多红她是不知道,反正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有用的。
吃相难看,每晚弄的她很疼不说,一跟他们提到三楼的容容,个个吓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,恨不得当场落荒而逃。
废物!只会在女人的床上说些大话。
梅姬这两年出落得越发别致,当年就很惊艳的小孩子如今已经彻底长开,身姿修长,脸庞白皙如玉,完美勾勒的下颌线条衬托的五官精巧,晶亮的凤眸漾着星辰,自带一种天生的勾魂摄魄,妖冶绝色。
白色的里衣松散地系着,脖颈处点点斑驳无声地宣誓着昨晚发生的事,外面敷衍地披了樱粉色的和服外套,宽松的衣袖因为动作滑落,露出手腕上微不可见的青紫抓痕。
她托着下颌,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,视线放空,企图多辨别一些三楼的动静。
之前老板娘让她挑选房间的时候,她在二楼试了个遍,只有这里,听到的声音最真切。
幸亏京极屋糟糕的木制构造下隔音不怎样,虽然之前一直觉得很吵闹,但现在却觉得无比的庆幸。
水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,清晨的冷风还是有些凉,耳边隐隐约约持续的细微哭声让她攥紧了拳,垂着眸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晚上的那些男人应该都走了,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是件好事,但对于容容来说,那个男人的接待时间才刚刚开始。
她可是太清楚那个人的手段了。
只要容容能发出一点儿声音,他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,只会变本加厉地用各种方式试探,押弄,只要有用——
那个疯子!
猝然浓重的呜咽声伴随着男人心满意足的粗喘让梅姬放大瞳孔,她死死地咬着唇,隐忍着不冲动跑去三楼,然后被老板娘的人捉住,打个半死。
她到现在都忘不了,一年前,容容倒在地板上的场景,她的周围都是血,赤果的身躯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,密密麻麻的青紫令人触目惊心。她倒在血泊中,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。两条胳膊以一种正常人想象不到的扭曲姿势垂落,如果不是呆滞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天花板,她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。
那种状态,还不如死了干净!
那个男人根本就是疯子。
只要他来,容容就得昼夜不停地工作,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她,晚上要应付一群野兽不说,白天还得接待他这只豺狼。
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,待得时间不定,可能是三天,五天…甚至半个月,等他离开,容容就会停止接客,或者说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接客。/apk/
容容会大病一场,然后接受各种大夫的诊治,调养,他们不会让她轻易死掉的,老板娘也不敢。
容容痊愈的日子,就是他第二次到来之际。
他会像之前那样把容容折磨地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,然后再花重金帮助她恢复,以便他下次到来。
这种周而复始,暗无天日的虐待如果是她的话,恐怕早就疯了,可是容容连死都忘记了…
“把窗户关上,别再掺和她的事了!”身后传来的重声叱责打断梅的思绪。
她还没来地及回头,就被一股力量向后扯,猝不及防地倒在温热的怀里,紧跟着大敞的窗户被紧紧合上,来人怕她做出什么危及性命的出格之事,甚至将厚重的窗帘也扯上,让原本还明亮单调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昏暗,直到死气沉沉。
梅的外套被一双粗糙的只有厚茧和伤口的手裹好,别扭笨拙地关心。
“衣服穿好,着凉了怎么办?”两年的时间,妓夫太郎并没有长高多少,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羸弱,饿的像个火柴人,嗓音沙哑颓废。
梅失落地垂着头,眸子黯淡了几分,“放心,哥哥,我不会再做傻事了。”
又不是什么对她特别好的救命恩人,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差点儿把自己的命丢了不说,还害得哥哥四处求药,奔波劳累,这种蠢事,她不会再做了。
更何况,当初是她初生牛犊不怕虎,才会连那个男人身后的权势都没看清楚,就去招惹容容…
妓夫太郎把揣在自己怀里,小心翼翼捂热的饭团塞进她掌心,无奈叹气,“吃饭吧,别想了。”
他又何尝不知道妹妹的想法,但那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…
整个花街谁人不知,花魁绿榕的背后势力甚至能集齐半个江户的权贵,她的入幕之宾哪一个不是大有来头,权势滔天?她的事早就不是一家之谈了,别说是梅,就是京极屋的老板娘都干预不得。
除非…
妓夫太郎想到两年前见到的那个女人,如果是她的话,说不定…
他的念头一闪即逝,很快就被自己摇头否认。
事不干己,谁又会做那损人不利己的勾当,只为救一个可怜的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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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楼。
明亮的白织灯洒在偌大的房间,昨晚蜂拥而至的恩客全都离开,只剩下守在门口,以便那人随时传唤的小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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