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能是被对方的反应扰了兴致,童磨完成刺青后,抱着怀里的人儿去帮她冲洗干净,满身的污秽,血渍,伤痕…
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清水,动作笨拙。
涂山容容一动不动地坐在满是玫瑰花瓣的池水里,白色的及腰长发飘散开来,脖颈白皙修长,锁骨深陷,充满诱惑。
童磨很喜欢他新完成的刺青,颠倒世界的神佛明明在笑,却像是嗜血的魔鬼,从地狱而来,疯狂偏执地汲取着她的生命力。
他体贴地把发梢浅绿的长发拢在掌心,露出她曼妙细腻的蝴蝶骨,狰狞的刺青像是标记,昭示着这个人是他的,只属于他一个人的。
童磨虔诚地亲吻着她的脖颈,目光黯淡,头无力地垂在她的肩窝,精致的脸庞下染上了岁月的风霜和颓废疲倦,也不知道这些年在执着些什么,非要这么自欺欺人,相互折磨地耗着。
他从后面搂住她的肩,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,拼命地想要获取一点儿温度,曾经他不屑一顾的,肆意挥霍的爱意再也得不到了。
涂山容容麻木的一动不动,犹如提线木偶般目光呆滞,涣散,连死的资格都没有。
雾气袅袅,包裹着两人,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停止了,只剩下永恒的岁月和安静,沉淀着温柔,怨恨,无力。
可能是耳畔太安静了,童磨蹭了蹭她温热的脸颊,心脏被冰麻痹,像是缺了一块,记忆空洞,“呐,小容儿,我还是想不起你。”
他像个委屈的孩子,被抛弃后迷茫地存活着,明明恶贯满盈,还要给自己的行为冠上伪装的名头,找好理由。
“可是,我知道你很重要。”他固执地用胳膊困住怀里的人儿,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松手,“我不想忘记你的。”
感受不到情绪的人只要一想到这个就会痛苦的胸口沉重,窒息。
涂山容容没有任何反应,完美地扮演着他心目中合格的玩具,收藏品。
他想要的都得到了,只是她迷路了,想要逃避地蒙住眼睛和耳朵,假装什么都看不见,什么都听不见,什么都没发生。
童磨自顾自地说着,得不到回应的他更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,“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说话呢?哪怕是一个字也好,或者笑一下,我可以对你很好的~”
绝望的回应让人酸涩,童磨的灵魂仿佛要被抽干了,只剩下嘶哑的嗓音和疲倦,他不想放手,也舍不得放手,“别再逼我折磨你了,小容儿,我不想的~”
我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我好像…只有你了。
如果你都不要我的话,那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呢?
我的存在简直令人作呕,没有任何意义。
他的服软没有再换来任何对方的妥协,迁就。不管他怎么做,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,不可原谅,也无法挽回,就像她无法挽回自己的亲人,朋友一样。
涂山容容被困在一个偌大的茧蛹里,周围很黑,很暗,她听不见,也看不见,只能在狭小阴暗的空间里蜷缩着自己,她抱着膝盖,把头埋进臂弯里。
茧子很小,只要稍微触碰一下就会灼伤皮肤,很疼,她原本以为自己不怕疼的,但她其实很怕。她不敢思考,感觉自己的手上都是血,她不敢动,怕又闯出什么天大的祸来牵连周围的人。
她好像总是在做错事。
所以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,就不会错了。
只要把自己小心翼翼地藏起来,就什么都不用看见了。
她有点儿累了,光是这样躲起来,维持着呼吸都要耗尽她全身的气力,光是努力地存在,活着就已经很勉强了,她其实很想消失的,可是她不敢,她怕自己的消失也会给周围人带来麻烦。/
童磨把一言不发的人儿洗干净后捞了出来,体贴入微地帮她换上漂亮的和服,细腻的丝绸料子是专供皇室成员的用品,现在就这么被他拿来给她做一件普通的衣裳。除去接待客人,被折磨的日子,她的吃穿用度向来是最好的,好的不像是个花魁,更像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。
他将人儿搂在怀里,拿着干净的绣花帕子,不厌其烦地帮她擦拭着及腰的长发,发梢微卷,只剩下最后一点嫩芽般的浅绿。
“你身体向来不好,得擦干头发呢~不然着凉就不好了。”童磨自言自语道。
即使明知道不会有人回应他,他像个天真的小孩子,执着一件事,一个人便不会回头。
“我听小治说了很多小容儿以前的事情。”童磨唇角上扬,仿佛谈到了什么开心的事,眉飞色舞道,“原来小容儿以前那么厉害啊~我也想见见那个时候的你呢。”
涂山容容的灵魂早就在漆黑的混沌中迷了路,她一个人,孤零零地飘过罗刹河,丢了所有的前尘过往,找不到出口。
童磨的心心念念终其一生都是求而不得。
他似乎早就忘记了如何生气,放下帕子,耐心地拿过檀木梳子,细心地将发丝从头梳到尾,笑容温柔的一成不变,“说起来,我最近学了怎么扎头发哦~”
“我找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,她的头发和小容儿一样柔顺呢,我玩腻了之后就把她的脑袋割了下来,玉壶阁下送了花瓶,我就把她的脑袋插进花瓶里了。”
“高度刚刚好呢,我练习了好久,这下不会再弄痛小容儿你了。”
他平静地叙说着残忍的事情,人命在他眼里成了不值钱的蝼蚁,碾死他们就像是呼吸一样再正常不过。
涂山容容的瞳孔没有一丝涟漪,目光涣散,呆滞。
曾经她拼命保护的人和事现在变得一文不值,那些刻进骨血里的使命和责任感全都成了痴心妄想,顷刻间破灭,讽刺地嘲笑着她汲汲营营地千年过往。
她一直在失去…
现在她,好像也什么可以失去的了。
童磨攥着几缕发丝,熟练地交叠,用拇指摁着尾端,自顾自地继续道,“之前陪其他女孩子逛街的时候,我还买了好多的发饰,给小容儿你攒了好几个大箱子呢。”
“其中就有这条黄色的发带哦~”童磨笑眯眯地固定好她的发丝,浅黄色的丝带顺着发丝交错地缠绕,最后顺着尾端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。
他掰过她的肩膀,满怀期待地笑道,“转过身,我看看。”
蝴蝶结顺着人儿白皙的脖颈垂落在浅色花纹的和服衣襟前,明亮的色彩斑澜,偏偏她垂着头,漂亮的玫红色眼眸麻木如古潭,毫无生机,诡异的不和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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