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 电影上映,她成红色明星(2 / 2)

享受过成名的待遇后,冬夏现在有点烦了。

俗话说得好,人怕出名猪怕壮。

晨雾还未散尽,省报记者的吉普车已经碾着冰碴停在卫生所门前。冬夏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洗了把脸,将最后一缕碎发别进军帽。

“冬夏同志!”穿列宁装的女记者举着镁光灯冲进来,“您知道现在全国多少青年在模仿您电影里撕绷带的动作吗?”

冬夏心想她怎么知道。

这些青年也是有病,好的不学,偏要去学这种东西。

闪光灯炸开的瞬间,她条件反射地侧过脸。镜头里这个下意识的躲避,倒像极了电影里那个在战火中蓦然回眸的定格。第二天《人民日报》二版头条,就放上了这张照片,标题是《从北大荒赤脚医生到银幕女神》。

“请问您是如何把握革命医护人员的精气神的?”话筒挤到她唇边时,带着冰城牌香烟的气息。

冬夏蹙眉下意识往后躲了躲,随口道:“熟能生巧,在北大荒待久了,治病救人,渐渐地就浸染了。”

“全国人民都想看您本人!”另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记者积极把话筒怼到桌前,“您在电影里给伤员吸脓血的镜头,现在部队医院都在组织学习。”

冬夏把消毒棉扔进搪瓷盘,金属碰撞声让记者缩了下脖子。“那是导演让加的戏,”她拧开紫药水瓶,“真在急救的战场上,应该先清理创面再.”

记者指着她墙上的锦旗问:“听说您拒收了电影厂的分红?”

冬夏正给发烧的小孩换额头毛巾,闻言把搪瓷缸推过去:“钱都换成盘尼西林了,要拍就拍这个。”

快门响起的瞬间,小女孩突然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:“夏夏姐,我长大能当你这样的仙女医生吗?”

满屋大笑中,冬夏把体温计对着窗外的光,轻轻一笑:“当医生不用仙术,得会看这个水银柱。”

之后又有记者追到田埂上,问:“冬夏同志认为爱情和革命事业冲突吗?”

“爱情本身就成为革命的一部分,”她淡淡回答道,“就像黑土地和春苗,分不开的。”

第二天来了个戴鸭舌帽的纪录片团队,非要拍她问诊的日常。镜头跟着她转了三小时,最后聚焦在病历本密密麻麻的钢笔字上。“停!”导演突然指着她虎口的茧子,“这个特写留着,新时代女性不能只有雪花膏的香气。”

傍晚收工前,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的记者拦住她:“很多观众关心,您和电影里刘志国的感情戏是不是真实经历?”

正在诊所里清点药品的阎政扬手顿了顿,玻璃药瓶碰出清脆的响。冬夏把听诊器揣进兜里,抬眼看见丈夫军装后蹭着墙灰,想必是刚才搬运药品箱时沾的。

“我先生曾是战斗飞行员,如今为北大荒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。”她忽然转向镜头微笑,“要是把我们的故事拍成电影,爆破戏肯定比爱情戏精彩。”

满屋哄笑中,阎政扬耳尖泛红,把她的白大褂叠成标准的豆腐块。当晚场部放映电影时,放到战地婚礼那场戏,全场小伙子突然起哄:“阎科长比刘志国俊多了!”

电影引起的热潮持续了两个月。冬夏每天拆信时,总能在求爱信里翻出些特别的——冰城十二中学生集体签名的决心书,新疆建设兵团寄来的草药标本,还有用子弹壳焊成的钢笔架。

最让她触动的是沈阳机械厂女工们的联名信,信纸边缘印着油渍:“冬夏姐,我们决定成立夜校护理班,男人能抡铁锤,我们也能拿手术刀!”

这让冬夏忽然感受到了自己拍摄电影的意义。

原来,她可以影响别人,让这个年代的女性们崛起。

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。

一个月后,电影传递的效应还在持续发酵。

从电影院下映后,它开始下乡。

乡下有免费的电影放映。

这天正在晾晒草药的冬夏被邮差叫住。军绿色挎包里哗啦啦倒出七百多封信,最上面那封贴着海城美术电影制片厂的邮票。小女孩蹲在地上帮她拆信,突然举着张画像欢呼:“夏夏姐,这个哥哥画你在月亮上给人扎针!”

冬夏赶紧劈手夺过把信扔垃圾桶里烧了。

这要是被某人看到,不得醋死。

农场的电话总机忙得冒烟,接线员扯着嗓子喊:\"冬大夫!上海纺织厂女工集体来信问您用什么润手膏!\"

正午广播突然插播特别节目时,阎政扬刚清点完春耕的柴油储备。女播音员激动的声音震得喇叭嗡嗡作响:“现在插播听众来信,鞍钢工人王建军同志说,看了冬夏同志的电影,他带着高烧完成本季度生产任务.”

阎政扬嘴角抽了抽。

他摸出贴身口袋里的胶片盒,上面还沾着北大荒的黑土。

昨夜巡夜时看见冬夏伏案写回信,昏黄的煤油灯把她映在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株在暴风雪里依然挺直的白桦。

让他心中有些痒痒的,又有一股酸水不受控制冒了出来。

谁也想不到,电影会火到这种程度。

雁窝岛,《北大荒人》这部电影被反复放映,大家都格外喜爱。

向春霞、苏香秀、周雅看着影像,仿佛身临其境,又哭又笑。

而曾经喜欢过冬夏的何志安,更是觉得心中一痛,如鲠在喉。

如果可以,他多想电影里的刘志国是自己……

沈东方和场长赞叹道:“我就知道冬夏是个有出息的。这下,咱们北大荒,雁窝岛在全国都要出名了!”

他们将计就计,决定趁这股名气成立农村供销社食品厂,专门出卖一些雁窝岛的特产。

双鸭山农场。

知青们自诩进步青年,每逢电影放映,比谁都积极。

哪怕《北大荒人》重映了好几遍,他们依旧百看不厌。

如今,男知青们已经将冬夏奉为女神。

还有人把她的相片打成画报,日日珍惜地放在枕头下观摩。

潘云洁在前头兴奋地傲然道:“冬夏是我朋友!以前我们在同一个大院长大的……”

“什么?你给我们多讲讲冬夏的事呗……”一众男知青激动地将她团团包围。

看到出风头的潘云洁,角落处的陆娇娇死死咬着嘴唇,只能咽下心中的酸涩和嫉妒。

远在京城,司老爷子自然也看了这部电影。

他哈哈大笑:“政扬这次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!长得真漂亮!”

后来,这部电影甚至传到了香江。

“三小姐你快看!这个女演员简直和姑妈年轻时一模一样!”

九龙塘别墅里,表侄女阿琳举着《大公报》冲进茶室。正在插花的舅妈手一抖,白玉兰枝咔嚓断在青瓷瓶口。

“快把放映机搬来!”舅爷的拐杖把柚木地板戳得咚咚响。当荧幕上冬夏转身露出左耳后那道浅疤时,全家倒抽冷气——长得实在是太像了!

“这眼神错不了。”三叔公浑浊的老泪滴在丝绸唐装上,喃喃道:“她是我们夏家的孩子……”

“我们得把她认回来!”舅妈说完,抓起电话开始拨号:“何先生不是说能联系上内地出版社吗?就说我们想请冬夏同志拍进步电影.”

“你发癫就去医院!”二表哥抢过听筒,“上个月越南华侨寄封信都被查扣,你想让全港报纸登《资本家遗毒妄图腐蚀红色明星》?到时候别连累到我们被调查。”

舅爷的龙头拐杖扫落一排钧窑茶具,愤怒道:“当年要不是你们拦着,她和小夏早就到香港了!现在小夏在电影里穿着破棉袄给人扎针,你们这帮扑街还想着自保?”

舅妈喃喃道:“北大荒,那得是多冷多穷的蛮夷之地……”

话虽如此,他们也明白没办法。

这个时代,身处风口浪尖,他们根本没办法联系到在内地的亲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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