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五章 殿中私语(2 / 2)

羲和倚月 墨青 3203 字 7天前

柳娘子哭声娇滴:“如何不是?想桀纣纵然恶贯满盈。妹喜、妲己还是未嫁闺女,哪有当今皇上这连臣子老婆都不撒手的?当真无耻下流!”

宝祐帝在外头气得头晕眼花,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?兄弟反叛也就算了,臣下也要败坏他的名声!当皇上能这么憋屈吗?必须不能!

宝祐帝不由分说“咣当”一声推门而入:“一派胡言!”

皇上豁出去了!反正前头平叛暂时用不上他,与其躲在宫苑里胡思乱想,不如把这段儿跟他们掰扯清楚!

发现屋内二人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,宝祐帝起初只当他们背后议论君上,所以心头发虚!谁知婀娜美丽的柳娘子“嗷”一声躲到了苏旭身后,她浑身战栗、闭目流泪:“羲和!你说这是河童还是水怪啊?!”

皇帝抹一把脸上的渍泥儿,破天荒地都要气哭了:“哪儿来的河童?!什么就水怪?!朕即当今天子!可不是什么无道昏君!你们如何这样诬陷于朕?”

柳溶月和苏旭双双骇然打量眼前这个满身流泥淌水儿的男人,他二人觑胡着眼观察了好一会儿,才渐渐识出来人眉目。

因为太过突然,苏旭脱口而出:“月儿别怕!这个玩意儿好像还真是皇上!”

宝祐帝气得发疯:“你才玩意儿呢!!!苏旭,如此说来,这些年朕看你不顺眼,还真不怪我心胸不宽!你听听你说的是何等悖逆之言?”说罢,皇上扭头看向柳溶月:“娘子刚才说甚话来?你怎能污蔑朕荒淫好色?明明是那日你我两情相悦图长久,恨不相逢未嫁时。大长公主才将你送入宫中,也算成全一段佳话。柳娘子,你摸良心说!你入宫之后,除了吃饭就是嚎啕,从来不曾给朕个温存脸色,朕可强迫过你一分一毫?似朕这等怜香惜玉的仁德君主,天上少有,地上绝无!你为何还要败坏朕的名声?!”

柳溶月就是脾气好,当时也急了:“我什么时候跟你两情相悦图长久了?我什么时候跟你恨不相逢未嫁时了?你是皇上也不能张嘴就来啊!我都不认识你!我今儿豁出去不活了,咱也得把话说清楚!人家大长公主成全我进宫告御状,是你臭不要脸非把我扣住!你就是属猪八戒的,也不能这么倒打一耙吧?!”

苏旭想起往事,脸色尴尬,他偷偷儿拽拽柳溶月的衣角:“月儿,月儿,算了,别说了,人家毕竟是皇上……”

柳溶月一把甩开苏旭,毕竟当过一年县太爷,柳大小姐有官威!

让人一激,柳大小姐嫉恶如仇的劲儿还就上来了:“不行!皇上也不能胡说八道啊!登徒子好大一张脸!他怎么好意思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?”

宝祐帝气得跺脚:“什么叫朕胡说?朕可有证据!”说着,皇上将手伸入怀内一番猛掏,转眼拽出一双鞋来!

看见这双绣花小鞋,苏旭瞬间特别尴尬。

皇上理直气壮:“看看!看看!这是什么?你敢说这不是你的?”

柳溶月满脸震惊地看看绣鞋,再看看皇上,她看看皇上,再看看苏旭。

皇上理直气壮:“看看!看看!这是什么?你敢说这不是你送朕的?”

柳溶月满脸震惊地看看绣鞋,再看看皇上,她看看皇上,再看看苏旭。

这鞋前两天面圣时她见过没错,可她只当是苏奶奶无意失落,又或者他举着绣鞋殴打圣君。柳小姐万万不敢想,苏旭敢将如此闺阁爱物不顾礼法的亲手送人。

她以为他给逼着上吊之后就此恪守妇道了呢!

不能是他送的吧……我们苏旭可是老实巴交外加三贞九烈啊……

柳溶月尤自不信,她还要对圣上犟嘴:“这……这说不定是你强行抢夺的!”

苏旭单手捂脸,一个劲儿地拽柳溶月衣角:“月儿,算了,别说了。”

柳溶月一甩袖子:“怎么能算了呢?这可事关我……嗯!咱的名节!”

皇上快气疯了:“这花前月下的两情相悦好事儿,娘子怎么还带不认账的呢?!”

圣上抖着手中绣鞋,满脸都是冤屈:“这鞋是去年在大长公主府,娘子亲手递给朕的啊!朕说朕不要,你死活非要给!这可是你当时乐滋滋儿不由分说塞到朕怀里的!就娘子您当时给朕送鞋的那个心花怒放的高兴劲儿,任谁看见不得说句您是对朕一见倾心?这能赖朕一厢情愿吗?”

柳溶月皱眉想了良久:“你的意思是说……这是去年……在大长公主府……我亲手给你的?不是我无意失落?不是你强行抢夺?”

皇上就差把绣鞋拍柳溶月脸上了:“那当然了!”

柳溶月叉腰回首,不可置信:“苏旭!这真是你干的吗?”

苏旭臊得面红如血,他就差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,他嗫嚅着对柳溶月解释:“我……去年……不太懂事儿……我就觉得吧……这鞋边儿缝得里出外进的……拿去给大长公主品评女红……也怪丢人的……正好儿……他说他想要……”

柳溶月瞠目结舌,她没想到苏奶奶竟敢如此胡作非为!误会大了!

看着眼前情形,宝祐帝更加瞠目结舌,他没想到他们俩那等不羁的“换魂”之语,没准儿竟是真的!皇上脑瓜子“嗡嗡”直响,他踉跄着走了两步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。

宝祐帝双手扶头:不行!朕得缓缓,朕真得缓缓了。今天实在太乱了……

当时屋子诡异沉默,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。

苏旭抓着柳溶月的手指,柳溶月回握着苏旭的手,二人都是泪眼朦胧。

他俩都明白,今天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,字字落到皇帝耳中,只怕来日也难活命。

不过倘若能够生死与共,那么其实也算天随人愿。

唯宝祐帝呆坐一隅,他默默思忖过往:朕喜欢柳娘子,并非图她如花似玉,乃是爱她剽悍活泼。尤其在大长公主府的惊鸿一瞥!那可真是一眼万年!

皇帝自幼身边不缺美人奉承,如今也有后妃围绕。可是要说一见倾心,灵魂挚爱,此生唯独柳氏一人!那么看眼下形势,则约略可知:他大概其、好像、可能、没准儿……是看上人家苏旭了……

皇帝满脸惊骇,皇帝浑身颤抖,皇帝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!

那个从他十岁那年就看不顺眼的小子,他竟然对他动了真情……

这难道就是后宫嫔妃们小画本里的“相爱相杀”?

定了好久的神,皇上浑身颤抖地问出心事:“苏卿啊,朕恍惚听说你性好男风……”

听了这话,要不是苏旭腿断了,他能横着蹦出去好远!

苏旭脸色苍白,苏旭嘴唇抖索,苏旭吓得声儿都颤了:“回……回皇上的话……臣……臣实在无此癖好……不是!您问这个干嘛?!”

柳溶月一把扶住苏旭,眼泪又要掉落:“皇上……您不是要把苏旭也纳了吧……”

宝祐帝一甩袍袖:“你们说什么呢!朕的意思是说,不是就好,不是最好!”

柳溶月长长松了口气,说了这会儿话,她才看到皇帝的皁靴被泥水湿透、袍子下隐约透出血迹。柳溶月毕竟好心,她扭头去屋里端了盆水来。

柳溶月很小声地对皇帝说:“陛下……若是腿上有伤,还是赶紧清洗为上。污泥浊水倘若进入血脉,很容易染上丹毒的。去年宛平发水,小女子见许多人罹患此症,十分痛苦难治。”

宝祐帝听她语声,勾起联想,不由多看了此女一眼。

他不由对她肃然起敬:难道去年宛平的大水,竟是这泪美人苏夫人治的?

苏旭唯恐皇上再次起了将柳溶月纳入后宫之心,他连忙打岔,也算是问出了这半天横亘胸中的巨大疑问:“陛下,您为何穿戴如此狼狈?怎么深夜到了这里?可是有什么要事么?”

苏旭有句话含在嘴里实在不好意思问透:皇上,为了抓我和月儿的奸,您至于这么拼吗?

谁知皇帝长叹一声,垂头脱靴:“还能有什么大事儿啊?无外乎是秦王反了……你俩没听见外面都有喊杀声了吗?”

这事儿实在太大,柳溶月是扶住了苏旭的肩膀才没一屁股坐地上,她不由嗫嚅:“皇上……您可真沉得住气……”

倒是苏旭愣怔良久,才陡然明白过来,他气急败坏地大声说道:“你看看!我说什么来着?我说他要反吧!你非不相信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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