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三章 默契

沈玥一怔，不由看向他。

“当时沈姑娘的眼神，一直望着我头顶上。”燕绝看出了她的疑惑，“我还问过姑娘，我头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。”

沈玥很快想起来，却不知道怎么说。

“我当时……”

“是真的有东西吗？”燕绝轻笑道，“不会也是死气一类的吧？”

“那倒不是，是我从未见过的东西。”

沈玥说得真心实意，她从来没见过气机古怪如燕绝这样的人。

紫薇帝星的存在非同小可，她自然不能轻易透露，最好也别让本人知道，否则很难说会引发什么后果。

有句话叫“天机不可泄露”，不是真的不可泄露，而是人一旦知晓天机，就很难不受其影响。有人想逆天改命，有人会不甘心，还有人会因此心生邪念。

沈玥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人。

也正因如此，她才不能轻易说，窥探命数的人定然要付出代价。

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。

“殿下不必问我看到了什么，我也无法跟殿下形容，实在是……见所未见。”

沈玥迟疑道：“我只能看出来，殿下身份尊贵。”

燕绝深深看了她一眼，笑了笑，并未放在心上。

他出身皇家，自然身份尊贵，这点不用看也知道。但他看得出来，沈玥并没有敷衍他的意思，或许是真的无法形容吧。

他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，问这一句只是出于好奇。

毕竟当时，沈玥第一次见他，目光便直勾勾盯着他的头顶，一脸难以形容的神情，很难不让人好奇。

她的眼睛，难道真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吗？

“你看见了破军和贪狼身上的死气，想救他们一命，所以在破军的护心玉上动了手脚？”

燕绝从旁边的小桌抽屉里，取出一团手帕包着的东西，放在桌上，“破军平安回来后，身上的玉石就变成了这样，这也是沈姑娘做的？”

沈玥看向那团手帕，里面包着一块碎裂的玉石，颜色灰白黯淡，看起来仿佛不值钱的石头，只有串在上面的红绳有些眼熟。

“是我做的。”沈玥点点头，“我想让他们替我庇护母亲，条件是保住他们的命，但他们不信我的话，我也没办法，只能让他们亲身体验过再说。”

等到真正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回来，他们就会明白，她确实没有骗他们。

燕绝又问道：“那为何只给了破军，没有给贪狼？”

沈玥回答，“因为从死气来看，破军是必死的，贪狼还有一线生机，他能撑到活着回来。”

燕绝不由沉默了。

贪狼和破军传信入宫时，也提到了沈玥当时的说辞。

她说，破军会死，贪狼重伤。

事实和她所料一点不差，若非贪狼重伤，羽神医束手无策，他也不会想起沈玥曾说过的话，继而主动找上她。

沈玥同样想起了这一点。

她眨眨眼睛，“难不成，殿下是因为属下重伤，才想找我帮忙的？”

如果她算的没错，没有外力介入，那个叫贪狼的人应该会重伤而归，运气好能捡回半条命，运气不好就一命归天。

他身上的死气没有破军那么重，对应的结果也没有固定，可能生也可能死，沈玥没有特意算过，她也说不准。

她只知道贪狼这一关肯定不好过，只要是死劫，就没有能轻松度过的。

这样一来，燕绝深夜前往延春阁，又主动带她到这里，给她帮助又对她有所求，答案就很明显了。

他是为下属求医来了。

同时，对她也有很多疑问和好奇。

燕绝露出几分严肃的表情，“既然姑娘看出来，我便直说了，贪狼伤势极重，已有神医为他看过，说难以回天。破军求到我这里，希望借姑娘之手相助，看能否有一线生机。”

“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？”沈玥一听就明白了。

她并不是大夫，燕绝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想到让她救人，肯定是各种方法都尝试过，实在救不回来，才想到了她。

燕绝也不掩饰，点头道：“破军和贪狼武功不相上下，没道理贪狼伤重至死，破军却毫发无损。他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，破军有姑娘给的护心玉，贪狼没有。”

结果就是这样对比惨烈，说是一死一活，也不为过。

破军的护心玉是从小就戴在身上的，以前从未有过异样，只是最普通的玉石而已。

从沈玥手里一过，竟成了真正能护主的宝物。

甚至替破军抵了一条命。

燕绝心里自然好奇，她究竟对那块玉做了什么手脚？为此还特意拿来了碎掉的玉石，研究了几日也没看出端倪。

但他有分寸，不会轻易问出口。

这种奇异难测的能力，或许是沈玥的独门手段，也是她防身保命的底牌，擅自窥测，难免引来敌意。

他并非想跟她为敌，因此必要的尊重，是要有的。

就像沈玥同样也没有问过他，他究竟在宫里有多少耳目，为何能与宫外通信联络之类的。

她同样也在尊重他。

彼此坦诚，可以说想说的话，但也保留各自不想说的秘密。

不追问，不探究，不存心算计。

这是燕绝和沈玥共同达成的默契，两个人谁也没有明说，但彼此都心里有数。

正因如此，他们才能平和的交谈下来。

沈玥沉吟了片刻，微微蹙眉，“我不是大夫，无法凭空治好贪狼的伤，不一定救得了他。”

燕绝很清楚这一点，说道：“所以是死马当作活马医，总归要试一试，如果实在没办法，那也怪不了旁人。”

沈玥放松下来，“有殿下这话我就放心了，我可以帮忙看一看，尽力而为。但眼下宫里四处搜查，我也无法离开，不知殿下把人安置在哪？”

燕绝眸底闪过笑意，他放下手，站起身。

“沈姑娘，随我来。”

沈玥也站起身，跟着他往宫内深处走。

才走几步，燕绝却又停下，似乎想起什么，“光顾着说话了，姑娘要不要先洗漱休息一下？脸上覆着那么多脂粉，也不舒服吧？”

沈玥惊讶了下，“多谢殿下/体贴，不用了，救人要紧。”

燕绝一笑，“那就随我来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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