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山娃青年150集
山娃一听,把租不租门店抛在了脑后,眼睛瞬间亮得跟星星似的,哈哈大笑起来:“哎呀呀,这可真是巧了,咱俩还是当家子呢,我也姓赵,祖籍也是山东泰安,您说这不是缘分是啥呀!”
赵甲第撇了撇嘴,满脸写着“别来这套”,心里冷哼着说:
“别套近乎,痛快说,你想租不租吧?”
然后他默了默,又对着山娃补充说:
“我这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手续可刚办下来,家里事儿耽搁不得,你要是真心想租赁经营,一切都好商量。”
山娃赶紧递上一根烟,给自己也点上,猛吸一口,压下心里的激动,问道:
“赵大哥!要是我租过来经营的话,租金咋算啊?”
赵甲第弹了弹烟灰,不紧不慢地说:
“每月租金两百块,门脸房是后街朱科宝家的,你要是有意租,直接跟他签租房合同就行,房租一季度一交。店里那些货架子、粮食仓,还有磅秤,当初置办可花了 500 多呢,你给个百八十的,意思意思就行。剩下没卖完的粮食,按进价给你,手头紧的话,还能先赊着,不用急着付给我钱。”
山娃心里一盘算,这条件,虽说不算天上掉馅饼,但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啊。他陪着笑,又跟赵甲第唠了好一会儿,从老家的煎饼卷大葱扯到孩子的成长经历,生生把赵甲第的同情心给唠了出来,在赵甲第的撮合下,最后还真就以每月150元的低价房租费,跟朱科宝房主签了一年的租期合同。
签完合同,山娃一路小跑回了家,拽着张锦程大哥就开始商量合伙经营的事儿。这张锦程,老实得就像地里的老黄牛一样,他二话不说,掏了三分之一的投资款200多元。他对山娃说:
“山娃弟!我相信你能行!我没多少钱,就200多元都给你。”
山娃呢,为了这事儿,四处求爷爷告奶奶,好不容易筹借到了房租费和粮油进货款,拢共 500 多块,加上张锦程大哥凑出来的200多块。合计700多块钱。
山娃首先付了朱科宝三个月一个季度租金450元、又付给赵甲第80元的磅秤等设施款。因为要变更执照手续,山娃扣了赵甲第的磅秤设施款20元,留作了变更执照手续花销用。
变更了营业执照法人代表张锦程,因为山娃在统计局上班,不允许兼职当法人代表做买卖,所以,只能让张锦程当了法人代表。随后也把税务登记也做了变更。两项变更手续花去了20元钱。还剩下150元作为了底垫进货的周转金。
一切准备妥当,就等着开业大吉。1985 年 5 月 1 日,那可是个喜庆的日子,山城粮油店门口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,红通通的招牌《山城粮油店》,在阳光下格外耀眼,宣告着正式开张啦。
说起这赵甲第来山城开粮油店,那故事可离奇得很。早年间,他在山东泰安老家,守着几亩薄田,日子过得紧巴巴。
自从去年刚刚开放,有一回,村里来了个走南闯北的货郎,跟他唠起外面的世界,说河北兴隆县是一个山城,这边粮油生意有搞头,距离北京密云和平谷都很近,物价消费水平跟北京差不多,要是把山东泰安的粮油运输过去,到那里去卖,开个粮油店,只要有路子,不愁赚不着钱。
赵甲第一听,心里那团火“噌”地就烧起来了,二话没说,收拾包袱,拉上几个同村兄弟,就在今年春节过后,奔兴隆县山城来了。
刚到这儿,人生地不熟,两眼一抹黑。好在有个远房亲戚帮忙牵线,认识了几个粮油批发商。可进货的钱从哪儿来呢?赵甲第愁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。
正犯难呢,他堂哥赵甲保出现了。这赵甲保在山东粮油圈里也算有点人脉,跟供货商定了个规矩:从山东发货,有固定货源送货上门,一开始可以赊欠货款,一批押一批货,等后面卖出去了,再批交批结。靠着这层关系,赵甲第的粮油店总算是支撑起来了。
刚开始,店里生意也是冷冷清清,门可罗雀。赵甲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天天在店里转圈圈。有一回,他灵机一动,搞了个“买粮油送鸡蛋”的活动,嘿,你别说,这一招还真灵,一下子就把顾客吸引来了,生意渐渐有了起色。
如今,这店铺交到山娃和张锦程手里,赵甲第心里也满是期待。他拍着山娃的肩膀说:
“老弟啊,这店就跟我孩子似的,交给你俩,我放心。咱山东人实诚,做生意也得本本分分,有啥难处,言语一声,老哥能帮衬的,绝不推脱。”
山娃和张锦程连连点头,心里满是感激。打这以后,山娃业余时间就全扑在进货结账、管理财务账目上,按照进价精心制定零售价格,利润和张锦程五五分成。张锦程呢,整天守在店里,笑迎八方客,那老实厚道的模样,让顾客都觉着在这儿买粮油踏实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粮油店红火了一阵子,由于山娃忙于工作,张锦程老实厚道,只能死守着在店里卖粮食,又因为在县城的街里,相继开了几家粮油店,买卖竞争的相当激烈。大米一斤差价只有三分钱的毛利,标准面粉销售量大一些,差价只有两分钱的毛利。
山娃为了开拓销售市场,绞尽了脑筋,想了许多办法,无奈自己有工作,只能偷偷地在工作之余在暗地里操作。他让张哥摆摊在大门口外叫卖招揽客人,可是他觉得不好意思,不愿意到外面摆摊叫卖。山娃印刷了宣传彩页,让他去大街上发发宣传单,他推说自己看店顾不过来,抛头露面的事他也不愿意干。粮油店经营出现了危机,核算结账一个月下来,不但不赚钱,连房租费钱都不够。山娃心急如焚,不知如何是好?
山城的初夏,阳光已经有了些许炽热的锋芒,却被山间缭绕的薄雾柔化,晕出一层朦胧的暖黄。风拂过,街边的洋槐簌簌作响,细碎的白花如雪花般簌簌飘落,给小城添了几分诗意。
就在山娃一筹莫展的时候,他去县城大东区兴隆县面粉厂,去催要劳资报表时,看见库房里堆满了麸子面。
山娃站在县城大东区,兴隆县面粉加工厂的库房前,眉头紧锁,眼神却透着股精明劲儿。他身形精瘦,皮肤因常年在外奔波被晒成了古铜色,此刻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,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。他紧盯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麸子面,心中思绪翻涌。这些麸子面是加工厂用麦麸子二次加工出来的,颜色暗沉发乌,质地看起来也颇为粗糙,像被岁月遗忘在角落的弃婴。
“这麸子面人能吃吗?”山娃扭头问一旁面粉厂的统计员崔婉婷。
崔婉婷身形娇小,面容清秀,扎着利落的马尾,听到问话,她微微抬眸,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说:
“能吃是能吃,就是面粉发黑,有点粗糙的感觉,价格便宜,标准面粉批发每斤两毛五,麸子面每斤一毛五,可就这低价也没人买呀。不过面粉吃着没问题,包饺子能包得住,煮的住;烙饼吃面也不牙碜,就是外观不好看。”
山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买了二斤麸子面,火急火燎地回到家中找张锦程。张锦程身形魁梧,比山娃略高一些,国字脸总是带着几分憨厚,此刻正坐在院子里修补着自行车轮胎,见山娃风风火火的模样,不禁放下手中活计,疑惑不解地问:
“老弟!你这是咋了?火急火燎的啊!”
山娃把面粉往桌上一放,眉飞色舞地说:
“张大哥!你会开电动三轮车嘛?能租用一辆电动的三轮车不?咱们拉着这麸子面下乡,卖给农村老百姓,按每斤两毛五卖,市场上标准面粉可卖到每斤三毛五呢,每斤便宜一毛呢,应该好卖!咱能购进麸子面每斤一毛五,按照两毛五卖出去,赚差价,一斤一毛钱毛利,多划算啊。”
张锦程一听,惊愕地瞪大了眼睛,嘴巴微张,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答:
“三轮车我倒是会开,也能租到车。但拉着麸子面去乡下卖,这能行吗?要是没人买可咋办呢?那可是‘赔了夫人又折兵’啊!”
他心里犯起了嘀咕,这事儿听着就有点不靠谱,农村人过日子精打细算,哪能轻易买这黑了吧唧的麦麸子面啊!价格是便宜,可是便宜没好货,好货不便宜,他担忧。
“快快!我买了二斤样品,让大嫂子赶紧和面包饺子,看看能不能包得住、煮得住,面有没有粘劲儿?”山娃一脸着急的样子,对着张哥吩咐着说道。
山娃的话,打断了张哥的思绪,立刻冲着屋里大声喊着他的老婆说:
“嗨!嗨!山娃他大嫂啊!你快出来呀!用山娃买回来的麸子面样品包饺子,尝尝咋样啊?”
“哎哎!好的!我这就和面切馅包饺子啊!”张嫂答应着走出屋,手脚麻利的用山娃买来的麸子面包起了水饺。
说时迟那时快,一会儿的功夫,水饺就热气腾腾的煮出了锅,大家品尝都说不错,就是面粉有点发黑,不如标准粉白净。既不牙碜也不糟粕,面片粘劲十足。
这一下,山娃来了精神头儿,拍了拍张哥的肩膀,眼神儿中透着自信与决绝,一脸高兴的,眨着双眸对他说:
“咱们带着面板、食用油、小铁锅和煤油炉,当场做实验烙饼吃,给大家来个现身说法,就说是县里扶贫下乡,让利销售等外面粉,可别说是麸子面,老百姓忌讳这个词,换个叫法,准行!”
他想着,只要能把这面粉卖出去,粮油店的亏损就能补上,眼下也没别的好法子了。
张锦程面露难色,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山娃,连连摆手对山娃否定说:
“这不是骗人吗?不行不行,使不得,有欺诈嫌疑啊!”
他为人实诚,一想到要瞒着村民这面粉的真实身份,心里就直发慌。
山娃急了,拧眉怒目,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,一脸黑线的对他吼道:
“这哪叫欺诈呀?也不是骗人嘛!这是商业语言的包装!你懂不懂?面粉质量没问题,当场实验,货真价实。只不过换一个叫法而已。你真是个傻老帽,实心眼,要学会变通!变通!懂吗?”
他又觉得自己对张哥发火有点过,就态度缓和了一些,顿了顿、默了默,又一脸歉意的,接着对张哥说:
“刚才我有点着急了,不该那样说你。这样吧,出了问题我负责!现在粮油店亏损了,不想点辙怎么行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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