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不肯说的,甚至也可能很难查到。”
“唔,我也想去……哎,你说,宋爱卿不肯说,林爱卿肯说吗?”
安晴云眨眨眼睛,换了一边歪脑袋:“陛下的意思是?”
小皇帝道:“唔,不是说保护她的人是羽林军的吗?”
安晴云笑道:“陛下这个思路诚然好,就让臣去试试,能不能找出来她在哪。”
小皇帝跃跃欲试:“那你找到了,肯不肯带我去的?”
安晴云面露难色:“这……怕是不太好吧……陛下出门肯定要带护卫的,人带的多难免眼杂,眼杂难免口杂,消息不免不保密,到时坏了许大人的计划就不好了。”
“那我一个人跟你去嘛。”
安晴云便揶揄到:“陛下不是最近挺怕和我单独相处的吗?”
小皇帝忽地瞪大了眼睛,像是被戳中了痛脚,说起话来有一种言不由衷的结巴,“谁、谁、谁怕你了?你这样随便栽赃给我,是要拖出去打板子的。”
安晴云道:“最近陛下召见臣的次数明显变少了,以前每天都要臣下班了去听候差遣的,现在十天半个月也没有叫臣了。”
“朕、朕自有安排!”小皇帝努力摆出一脸高深莫测,“看你这么忙,朕也不能天天叫你过来陪着不干正事吧?”
安晴云正色道:“陛下是一国之表率,做任何事都是为国事操劳,臣陪着陛下做任何事都是正事。”
小皇帝扑哧一声笑出来,明知这人说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,但就是盼着她多说两句。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,真是世间至理啊。
“既然如此,今天就陪朕吃饭吧。”
刘行雨吃饭一向比较晚,等吃完饭天就黑了,天黑了就有宵禁,那就回不了家了,回不了家正好,留下来和陛下同榻而卧,成就一番君臣美谈吧。
安晴云当然不说破,就像是让她干什么正经事一样地应了。两人回来的路上,刘行雨心里美滋滋地,心想: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,可不是朕想见你想要你陪着。朕虽然经历过那件事,然而洒脱地很,根本没有什么放不开的,倒是你,嘻嘻嘻嘻,是被朕迷住了吧?三天不见就想了吧?
心里的活动如此丰富,小皇帝说什么也要表现得面上不显,十分矜持地吃完了晚饭,在书房里活动了一阵子,把该看的奏章看了,该讨论的书也讨论了,终于到了睡觉的时间啦,刘行雨美滋滋地打了个呵欠,洗了澡准备上床睡觉。
这是她风期之后第一次留丞相夜宿文兴殿,往常还要逛过去光明正大看丞相换衣服洗澡什么的,今天统统都删掉了,而显得十分矜持。这让云品摸不到头脑,心里琢磨着:莫不是丞相真的失宠了?丞相失宠了,我以后怎么办啊?她要是让我还床底下藏着的真金白银,我还是不还?
等到小皇帝磨磨蹭蹭地上了床,才发现安晴云早就洗得香喷喷地在床上候着了。她闭着眼睛,头靠着床头的木板,稍稍向后仰,露出白净得不像话的脸来。
灯还没有灭掉,明亮的火焰映在她脸上,把她照得更白了,而光照不到的地方,又留下了深刻的阴影,整张脸以鼻子为分界线,一半的黑,一半的白,给人一种鼻子十分锋利的错觉。
其实也不算是错觉,这人不笑的时候,就显得锋利,让人见了就忍不住要避其锋芒。平日里就是因为她时常在笑,才给人很好接近的错觉。
她的头发披散在身后,少了平素的整齐妥帖,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,眼睛懵懵张了一半,叫人觉得她慵懒而娇媚。
刘行雨心里强做镇定,装模作样地想:这重阳与太阴如同水火,一个极阴,一个极阳,但姓安的这张脸,怎么看怎么和先皇留下的那些太妃一样,都美得像是重金贿赂了老天爷一样。
安晴云这会儿眼睛完全睁开了,笑得弯弯的,对她说:“陛下来了。”说着掀开了被子把睡暖的地方让给她。
刘行雨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:要是朕真的是个重阳君,纳了一个妃子,妃子是不是就像是这样?这么柔顺贤淑地把被子睡暖了等我,帮我掀开被子,侍候我上床就寝?
还有这娇羞的眼神,一定要这娇羞的眼神!
她一个激动,从幻想中醒过来,现实给了她一记重击:她既不是重阳君,也没有纳一个这么贤淑的妃子,更重要的是,丞相根本没有娇羞的眼神。
安晴云的眼神坦荡荡地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刺探,让她很难觉得没有不怀好意。
看、看什么看!没有见过吗!
安晴云笑道:“陛下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,陛下什么地方臣没有见过了?”
她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!她的眼神分明在说,陛下什么地方臣不但都见过了,而且摸过亲过了。
可恶……!好想给她个下马威!
刘行雨哼了一声,钻进被子里,正色道:“你规矩一点,不许随便贴过来。”
安晴云道:“咦,陛下不玩弄臣的身体了吗?”
玩、玩弄……!
玩弄这个词可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,它不能明说的意义还包括了一种实际力量从上而下的压迫。
皇权压迫年轻的朝臣听起来就让人感觉非常的过瘾,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太阴可以压迫重阳君的……?
才没有自觉,才没有这么快就接受了太阴君的身份呢!
“我什么时候……你是不是那时候偷偷开心,把心都开坏了?”小皇帝把自己用被子卷起来,凶凶地冒出一个头来。
“咦,臣为什么要开心?”
“那、那还用说?”一个重阳君,诱骗一个小太阴在自己身上乱摸,究竟是什么性质,一想就觉得这人坏透了。
“陛下饶命,臣罪该万死,但臣没有开心嘛。臣以前说过,臣守着戒律呢,可又不能违抗皇命,实在是心中有苦说不出,陛下现在问起来了,臣一定要说,真是太痛苦了。”
“还变成你吃亏了!明明就是我吃亏!”
安晴云正色道:“世人都道太阴君和重阳君有些什么,一定是重阳君占了便宜,太阴君吃了亏,臣得说并不全是这样。世界之大,无奇不有,有寡居的太阴君哪天想要尝尝年轻人的滋味,便不理对方愿不愿意,以权势诱骗强迫那年轻的重阳君或者少阴君到家中,顺势风流一夜的。陛下说,这个究竟是谁吃亏了?”
“这、这个……”按照她之前的想法,就是大家暗地里口口相传的那一套,太阴君与重阳君身体相接处,当然是太阴君吃亏了呀?然而、然而……
安晴云温声道:“不管对方意愿的,便是强要占人家便宜。”
小皇帝一听,便怒道:“说得好像反而是我占你便宜一样!你这个人要脸不要!”
安晴云握住她砸过来的小拳头,笑道:“不不不,陛下才没有占臣的便宜,只是臣也没有要占陛下便宜的意思,还请陛下三思。”
陛下不想三思,只想打死这个大坏蛋。
好像是听见了小陛下的心声,大坏蛋放弃了抵抗,闭着眼睛大义凛然地说:“陛下想打就打吧,臣皮糙肉厚很经打,只要陛下能消气。”
小皇帝这就犹豫了,这人号称皮糙肉厚,实际上细皮嫩肉,看起来白璧无瑕,叫人看了就怕她哪里磕着碰着弄得不好看了,哪里真的下得去手打?只好上去恶狠狠拧了两下肉厚的地方,看见她求饶,心里就痛快了。
打闹了一阵子,小皇帝困了,打了个大大的呵欠,重新裹紧了刚才因为打闹而松散开的被子,蜷缩着说要睡觉了。
安晴云去熄掉所有的灯,大方地伸出手臂,道:“臣肩窝这里躺着舒服,陛下不躺了吗?”
小皇帝警觉地盯着她,道:“靠朕那么近,是要图谋什么不轨?”
安晴云哭笑不得,道:“臣没有什么不轨要图谋,只是陛下从前喜欢躺,臣现在忽然说不提供,那多说不过去。陛下不愿,那就算了。”
这就叫欲擒故纵。偌大一个皇宫,还没有给安晴云单独睡的地方了?要是刘行雨真的怕她动手动脚,当然打发她到别处去睡,只可惜并没有。
安晴云算计别人的时候相当通透,当然就只是笑一笑罢了。小皇帝面皮薄,凡事不能说破,一定要顺着她的意思不可。
她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,就听见小皇帝在床的那一头翻来翻去,翻来翻去,翻来翻去,糖炒栗子一样不得安生,她假装没看见,只把手臂平伸着,过得一会儿来,窸窸窣窣地便有人过来,耳听有人低声说:“普天之下莫非皇土,这些东西都是朕的,既然是朕的,朕就来去自如,譬如说朕的帝座……嗯,反正是你先说给朕躺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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