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步踏错,宋一可当然不好说什么,问许多钱意见,许多钱掌管羽林军多年,这账目上有什么问题,他当然清清楚楚,一旦清楚,就不敢乱说话。大家彼此心知肚明,安晴云这半月时限,也就是给他修饰账目的,只要面上做得漂亮,自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许多钱当然说好,回去就训斥了手下人,手下人有什么办法?自从户部不来查账,他们自由自在惯了,现在许多钱把任务往下推,下面的师爷主簿也只能勒令各营补充收据,重做账册。一时间兵荒马乱,焦头烂额。
对此,小皇帝倒是挺高兴的,挺着胸对安晴云炫耀说:“你看,朕的法子有效的吧?”
安晴云笑道:“陛下的鬼主意是挺多,就是别忘了手下人才是具体想办法的人。”
“我没忘,但浑水摸鱼这个就是我想的嘛。”
安晴云道:“陛下还是逼人太甚,要不然宋一可怎么会想这么个法子?”
刘行雨看了看左右,问:“你说宋一可和许多钱会不会暗中瞒着我对我不利?”
安晴云高深莫测,拒绝正面回答,道:“陛下别忘了,他们三人一定会有对陛下不利的那天。”
“所以他们现在有没有嘛?”
安晴云正色道:“陛下还是别深究这个问题了,他二人不管有没有异心,这个时候都会隐忍不发。陛下要做的事情,就是尽力培植臣的力量,别的事情,臣当然就会帮陛下摆平的。”
这话大大地有问题,要是养肥了丞相,到最后她反过来对付自己又怎么办?但经过这几天的冥思苦想,刘行雨早就接受了她那套“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”的说辞,竟然没往这个方向想。
“唔,那是当然……”
但小皇帝人微言轻,除了指挥得动云品麦满分这群内侍,也指挥不动别人,还多半是这些人看在丞相的面子上听她的话,可以说是十分狐假虎威了。
她还每天去等进度,虽没有自己亲自出面,但每天都派小窦在金吾卫那边晃悠半天,施加点压力。让小窦去是有讲究的:派麦满分吧,攻击力太强,一不小心就惹人反感,但这又算是友方,人要是得罪完了,以后不好办事;派云品吧,这个人花花肠子太多,能偷懒就偷懒,没有什么工作压力,长此以往,只怕就是在那边点个卯就跑得没影,说两句还要狡辩。只有小窦这个人,顶上压着个云品,心里憋着一股气要表现,而且心细又机灵。
小陛下经过一番思考,心想连几个小内侍用起来都有这么多门道,门下省这么多人,丞相是怎么一一搞定的?
这事很快就出了结果,羽林军去年的账册送到小皇帝案头,竟然有十卷之多。小皇帝夸张地叫出来:“怎么这么多啊!”
许多钱贼贼一笑,道:“羽林军的账事无巨细都记载在册,就是怕有人说我们账目混乱有空子可钻,陛下,您看……”
小皇帝高深莫测地说:“好了,朕收到了,明天叫户部尚书来解释解释,许爱卿这几日辛苦了,回去缓缓吧。”
许多钱忙道:“为陛下分忧,哪有辛苦不辛苦一说?就是户部太过分了,鸡蛋里挑骨头,居然还惊动了陛下,真是太不应该了。”
许多钱出去了,刘行雨和安晴云两人对望一眼,赶紧把手伸向了卷子,小皇帝翻了几页,感觉眼睛都要花了,终于沉不住气,问:“这究竟怎么看啊?”
安晴云笑道:“陛下就不要委屈自己看这些了,我带回去,研究清楚了再告诉陛下结论。”
“那、那你今晚不睡这了?”
安晴云笑着眨眨眼睛,道:“陛下想臣了?”
刘行雨脸一红,心里又开始急速思考:我要是说“谁稀罕你睡在这”那不是太着相了,我要是什么都不解释,难免她又觉得我是心虚,我怎么才能把自己真实目的掩盖过去呢!?
她尽量显得城府幽深,微微一笑,道:“我们忙活了半个月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,难道不是有很多事情应该讨论的吗?”
安晴云正色道:“确乎如此,但其中有些琐碎的事情,还不需要陛下亲自出手,臣告辞了。”说完就走了,给刘行雨露了一个潇洒的背影。
这几日里小皇帝总是有空没空就往门下省跑,几次之后,安晴云只好求她不要来得这么频繁,免得给人瞧出破绽来,对陛下的安全不利,小皇帝来的时候便带个侍卫丁来跟着,一个人窝在后面的小院子看海州的卷宗。
安晴云在桌子底下发现了她,哭笑不得地问:“陛下,你就不觉得无聊吗?”
小皇帝眨眨眼睛,道:“不无聊啊,当故事看挺好玩的。你有什么消息了吗?”
“有,我今晚去找陛下禀报,但是现在陛下是不是应该回去做正事了?”
“唔,朕有做啊,朕今日举了一百个。”说完把自己的袖子捋起来给安晴云看,“丞相,我觉得我壮多了。”
安晴云掩嘴笑道:“壮不壮还要看身上。”
小皇帝苦恼地说:“在这里又不能脱衣服。”
安晴云凑到她耳边,道:“等晚上臣还怕看不到吗?即便看不到,摸也摸到了。”
摸、摸……
因为这句话,小皇帝难免胡思乱想了一下午,待到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,就不免充满了期待与矛盾:摸、摸了会有抱吗?抱了会有亲吗?亲了会有……
面上还要装得正儿八经云淡风轻,安晴云倒像是没事人一样,正经地汇报工作,指导她给已有票拟的奏章打勾勾。等夜幕安静地降落的时候,小皇帝的紧张已经到达了顶点。
云品这个时候进来,低眉顺眼地说:“陛下,该就寝了。”
“就寝”两个字不知道炸了刘行雨心中哪一颗粉红色泡泡,她居然吓了一跳,惊道:“什么、什么就寝?”
云品也吓了一跳,道:“陛下,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,陛下为国事切勿太过操劳,有什么事情就让底下人去做,可不要熬夜呀,熬夜这事,伤肝伤肾,不好不好……”
安晴云两只手轻轻地搭在刘行雨肩上,在她耳边道:“陛下,该歇息了,我送陛下去沐浴。”
刘行雨赶紧说好,赶紧走在安晴云前面,赶紧跳进澡盆,赶紧让安晴云出去,再把水往脸上拍了拍。
怎么还这么烫啊,都怪云品。
自从小陛下宣布“长成”以来,侍女们都不许进来服侍了,万事都要刘行雨一个人做,免得被人窥破了秘密,不过幸好如此,她洗澡的时候可以自己想很多事情,比如说等一会儿怎么让安晴云看自己壮没壮,是这个姿势好呢?还是那个姿势好呢?万一安晴云只是随便说说呢?要怎么不露声色地糊弄过去好显得自己也不是特别想跟她炫耀,更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看自己的身材呢?
脸皮是大事,别的都是小事嘛。
不过她回到寝宫里时,安晴云又已经在床头靠着了,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。刘行雨自己是很喜欢和安晴云讲话的,因为讲话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对视,不然看着丞相那种含笑不语的样子,总觉得是在嘲笑自己耽溺美色。
“有什么事情要跟我禀报吗?”
安晴云十分顺手地帮她掀开被子,被子已经被睡得有些暖了,等到她背对着安晴云躺下的时候,丞相贴过来,一只手攀在她肩膀上。
柔软的胸,温暖的体温,有侵略性的气息,从背后蔓延开,把她整个地裹起来。
刘行雨心想该不是又要来……!结果自己毫无反抗的心思,一动不动地呆着,这不是要等她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?
一阵湿暖的气息吹到耳朵上,痒得她晃了晃脑袋,挠得她心里也跟着一起痒痒的声音说:“陛下是壮了些呢。”
刘行雨自己还没准备好怎么跟丞相炫耀,就被她抢了先,一时间生出一种一拳打空的难受感,一口气堵在胸口。
但是被这么夸还挺开心的。
“嗯……嗯……嗯……”她嗯了半天也没嗯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。
安晴云笑着往下说:“陛下,臣已经拿到消失的那队人的消息了,过后便派人打探。”
“咦?真的?!你这么能耐吗?怎么做到的?该不是就在那一堆卷子里面吧?”
安晴云道:“是也不是。”
“不要讲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,快告诉我。”
“这可是臣压箱底的东西,怎么能说交代就交代呢?”
小皇帝清清嗓子,扣住她的手腕,道:“你都是我的,你这些本事当然也都是我的,快快交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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