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康一觉醒来,天已大亮。
九贞已把早饭做好,盛了一大碗清汤团子,放在桌上晾着,乳白色粥汤上有一丝热气飘着。
他肚子也饿了,赶紧洗脸刷牙,坐到桌边吃早饭。
他吃完早饭,想带些食物上街看大金。忽然,听到外面人声嘈杂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,忙出门去看,看到的情景让他心里一惊。
白毛卒长带了五十几个士兵进了村,将白圆圆家团团围住。太平军士兵在白圆圆家进进出出,里里外外搜查,没找到大金,就把白圆圆绑了,要带回兵营。
蒋康暗自庆幸让大金去了西街饭店,同时又为白圆圆的安危担忧,他上前拦住要上马离开的白毛卒长,手指着白圆圆问:“你们为什么要抓她?”
“她把清妖藏起来了,有人看见大金了。”
“谁看见了?”
“你别问。”
“肯定是看错人了,大金逃难出去就没回来。”
白毛卒长说:“有人看到大金进村了,看到他回家了,难道会造谣?”
“肯定是看错人了,昨天进村的是她家的一个亲戚,是梅秀娘家侄子,吃了饭就走了。二司马,你也看见了,对不对?”
荆小兔虽然心知肚明,但也不敢惹火上身,忙点头说:“是的,是梅秀娘家亲戚。”
白毛卒长说:“把梅秀叫来问问。”
人们笑了,荆小兔说:“梅秀是疯子,问不清楚。”/
白毛卒长眼睛看着荆小兔,荆小兔忙说:“可能是谁看错人了,瞎说的。”
“把人放了,回营。”白毛卒长有些恼火地说,说完,狠狠瞪了荆小兔一眼,然后骑上马,狠狠抽了马屁股一鞭子,白马驮着他,扬蹄而去。
蒋康等太平军走了,拿了些吃的食物,上街去西街饭店。
他经过荆家祠堂北门时,向里看了一眼,荆小兔正在通道上与白毛卒长说话,一个手还向东指着。蒋康担心荆小兔财迷心窍,为了一百两银子,要让白毛卒长带人到西街饭店搜查。他心急如火,大步流星前往西街饭店。
他从前门开了锁,进门后插上门栓,穿过大堂,出后门来到后屋。大金躺在床上睡觉,睡得很香,打着呼噜,蒋康进屋他都不知道。
蒋康把他推醒,大金一下子坐起,揉揉眼睛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昨晚没怎么睡,一睡就不知道醒。”
“长毛可能要来搜查,你先躲一躲。”
大金一惊,问:“往哪里躲?”
“里屋有个地窖,你跟我来。”
大金跟蒋康来到里屋,屋里昏暗,蒋康挪开一个空米囤,弯腰拿开地上的两块木板,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。大金下到地窖,蒋康把大金带的布包和刀递给他,又把自己带的烙饼等食物递给他,才把木板放好,把空米囤挪回,照原样摆放好。
他看看屋里没有什么异样,才拉上门,到前面屋子,轻轻拉开门栓,开了半扇门。
门刚开,白毛卒长带着十几个士兵就到了门口。
白毛卒长一把推开另半扇门,走进屋里,眼睛盯着蒋康,有些疑惑地说:“你动作很快,也没开张,来饭店干什么?”
“来收拾收拾,开张前事情很多。”
“有人说,大金可能藏在饭店里,要搜查一下。”
“大金就没回来,有人尽瞎说。搜吧,就这么大地方,都搜一搜。”
“搜,前前后后都搜一搜。”白毛卒长大声吼道。
他一下令,十几个士兵开始前后屋子搜查,屋里的箱子柜子都打开看,床底下,园子里也都搜了,都没有发现有人。
白毛卒长跺跺脚,朝发黑的砖地上吐口唾沫,喊一声走,带着士兵们走了。
蒋康拿锁把前门锁了,从东边小巷侧门进园子,关上门,走进后屋,站到板凳上,手伸到二梁缝里取出一把蓝布包着的刀。那是他学铁匠时,郝师傅送他的一把好刀。
看到闪着寒光的尖刀,他又想起家破人亡的郝师傅一家,心中又悲伤起来,心想,什么时候刀就用来切菜做菜,不要用它防身和杀人就好了。
他从井中吊了半桶水,把磨刀石搁在园中水桶中,随着一串小水泡升起,磨刀石在水中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待磨刀石吸足了水,他端张板凳,搁在枯死的杨树旁,从水桶中取出黄色磨刀石,搁在板凳头上,人坐在板凳中间,开始一下一下磨刀。身子随刀前倾后仰,阳光在他身上蹭来蹭去,磨刀石与刀摩擦发出“嚓嚓”的声响,他正磨十几下,反过来再磨十几下,他要把刀磨得快些送给大金。
昨晚,他看了一眼大金的刀,发现尺寸长了些不便隐藏,钢似乎也不是太好,刀刃上还有一个豁口。
他翻来覆去磨了半小时,用大拇指试试刀刃,还没有毛毛的感觉,又继续低头磨刀,直到有了锋利的感觉,才用旧布擦去刀上的污迹,找了根小树条,一削即断,如削菜帮子一般,他用那块蓝布把刀包好,搁在后屋桌上。
蒋康到前屋搞卫生,看太阳快居中了,才去后屋。他挪开米囤,拿开两块木板,叫大金出来,把磨好的刀送给他。
大金看了看,手摸摸刀刃,连连夸赞好刀。蒋康说我回去了,吃了晚饭来,你那里也别去,长毛要抓你,正在到处搜查。
蒋康回到家,吃了饭,人便犯困。昨晚没睡好,他上床后,一觉睡到天黑,暮色已抹去最后一缕晚霞,天地一片苍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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