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看他看得那着迷的样子,都忍不住开怀大笑,有人说:“开年,你怎么知道,你要喜欢,买回去当老婆吧,它不要彩礼。”
时开年一本正经地说:“要是真的,能洗衣做饭,我就买。”
众人又大笑,有的人笑得前仰后合,露出长得不好看的牙齿。
一根像唢呐样的一头大一头小的东西,引起了穿蓝布棉袄的符根堂的注意,他大惑不解地问:“这是什么?”/
荆时怀在屋里点燃一支洋烟,昂头挺胸,抽了几口,吐出缕缕青烟,盛气凌人地说:“这是千里镜,也叫望远镜,看得远,站在门口看街上的人,胡子有几根都数得清。”
“呦,这么厉害!乖乖哩个咚。”有人惊呼,像蛇一样伸出了舌头尖。
“我拿出去试试。”符根堂穿黑色棉裤,他捷足先登,拿着千里镜,走到门外,双手举着,仰头先对着西街口的石碑坊,用右眼看,看了一会儿又换到左眼,看了看说,“我操!还真看得远,石碑坊就像在眼前一样。”
蒋贤伸手说:“让我看看。”
“老子刚看,还没看够呢。”符根堂不情愿地说。
“你是谁的老子?”蒋贤气愤地问。
“老子的口头禅,你不爱听就把耳朵堵上。”
蒋贤想用尖刻的话顶他一下,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符根堂拿着千里镜走到屋后朝何家庄看,又看了半天,才态度冷淡地给了蒋贤。
蒋贤把千里镜搁在右眼上往村里看,看到几个人模糊的背影,看到自家围墙上的丝瓜藤,还看到三根未摘的干枯的老丝瓜。
他心想,这千里镜真不错,送给蒋敏她肯定喜欢,想家了,就拿起千里镜朝何家庄看,他决定买这个千里镜。
回到屋里,蒋贤问荆时怀:“这东西多少钱?。”
“你要啊?”荆时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,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问。
蒋贤点点头,符根堂朝荆时怀眨眨眼,赶紧说:“老子也要。”
蒋贤真生气了,握紧拳头晃了晃说:“你再老子老子的,我要打你的嘴巴了。”
“我也没说做你的老子,你打什么嘴巴?”符根堂有些胆怯地说,他的厚嘴唇没有血色。
荆时怀食指按住鼻子的一侧,似乎有些为难地说:“这千里镜就一个,你们两个都要,只能拍卖,谁出价高,卖给谁,起拍价二两。”
符根堂拿过千里镜说:“我出二两五。”
蒋贤说:“我出三两。”
“我出四两。”符根堂两眼盯着蒋贤,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。
蒋贤看着新奇的千里镜,志在必得地说:“我出五两。”
符根堂把千里镜往蒋贤手里一塞,快乐地说:“好,五两给你。”
符根堂那高兴的样子,就像把烤烫的拿不住的石块传给了别人。蒋贤从口袋里摸出五两银子给荆时怀,双手捧着千里镜兴冲冲地往家跑,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庭屋前面。
父亲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,蒋贤便把千里镜放到身后,想从东边围墙中间的小门进去。
春南看到了,叫住他问:“站住,手上拿的什么东西?”
“千里镜。”
“给我看看。”
春南接过单管望远镜看看,沉下脸问:“从荆时怀家买的?多少钱?”
“五两银子。”
“你知道一担大米能卖多少银子?”春南看着儿子冻得红红扑的脸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儿子低下头,低声地回答。
“五两银子能买一亩旱田了,你上当受骗了,一两银子也不值。洋鬼子先是用鸦片赚中国人的钱,现在又弄了不少花里胡哨的洋货来赚中国人的钱,假洋鬼子也帮着坑中国人。”春南盯着千里镜气愤地说。
蒋贤有些胆怯地说:“要不我去退了?我是买了送姐姐的。”
“买就买了吧,进去吧。”春南把千里镜还给儿子说。
蒋贤进了蒋敏的房间,笑着说:“姐姐,我送你个礼物,千里镜,看得远,你以后想家时,就用它往何家庄看。”
乔秀进来了,看了看,问:“多少钱买的?”
“二两银子。”蒋贤笑着回答,他把五两减去了三两。
“你洋盘了,这东西我在常州洋行见过,一模一样的,一两银子买两个,荆时怀真心黑。”
蒋贤说:“原先说一两的,符根堂跟我一抢,抢到二两了。”
“肯定是荆时怀和符根堂串通好的,真卖给他,半两银子他都不会要。不能吃不能穿,有什么用?”
蒋敏说:“去退了吧。”
蒋贤说:“不退了,挺好玩的东西,你拿去看看,肯定会喜欢,你先看看,今后给我外甥看,说是舅舅买的。”
蒋敏脸红了,转了话题说:“赶紧回你的房间看书吧,一寸光阴一寸金,别为我耽误你念书。”
蒋贤说:“牛耕田还要歇息呢,也不能整天看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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