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九十五  大开杀戒(1 / 1)

长天万里 洪起 2173 字 7个月前

日本兵和皇协军在河湾村一家一户的搜查,打碎了不少瓶瓶罐罐,闹得全村鸡飞狗跳,也没有搜到一个新四军、一个游击队。

木村见搜查无果,问吴乡长怎么办,吴乡长满脸堆笑战战兢兢地说:“船在河湾村边,凶手可能是新四军游击队,也可能不是,把村上人都找来问问,看能不能发现线索,看能不能找到凶手。”/

木村点头同意,全村男女老少七十几人,被赶到轧米厂废墟前的空地上,日本兵和皇协军端枪对着人们,有的小孩和女人如见了魔鬼,吓得浑身发抖,呜呜咽咽哭了起来。

吴乡长先装模作样询问男人,从东往西,一个个问,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杀人凶手,有没有看到新四军游击队,知不知道谁是凶手,人们都摇摇头,说没看见,说不知道。

周保长接着询问女人,从东往西,一个个问,问了所有女人,也都是摇摇头,说没看见,说不知道。

吴乡长又气势汹汹地威胁说:“今天不查出杀人凶手,太君不会罢休?谁知道了,赶快说,说了有赏,都不说,都别想活命!”

周保长在一旁帮腔说:“你们都说不知道,为什么会知道船上有死人?到河边看热闹的人都说说。”

有的人害怕了,哆哆嗦嗦说是听狐正勇喊叫才知道,有的说看到刘大炮坐在码头上,才到河边去看的,并没有看见谁杀人。

吴乡长看到木村焦躁愤怒,脸胀成了猪肝色,知道没有个说法,木村不会善罢甘休。他怕找不到凶手,木村会迁怒于他,另外,他也担心他推船时,会有人看见。夜长梦多,不尽快嫁祸于人,会有麻烦,他对木村说:“这事不用再查了,凶手基本可以确定。”

“谁?”木村精神为之一振。

“刘大炮和狐正勇两个人有杀人嫌疑。”

刘大炮一听,气得大骂吴乡长:“王八蛋!你胡说八道!”

吴乡长冷笑说:“不是你,船怎么会在你家码头上?你为什么紧张?为什么害怕?”

“看见死了人,我怎么不害怕?”

“你做贼心虚,你就是凶手!”吴乡长大声嚷道。

“你这个狗汉奸,你血口喷人!你断子绝孙!你不得好死!”刘大炮不顾旁人拉扯,愤怒地冲向吴乡长,几个皇协军挡住他,举起枪托劈头盖脸一阵乱打,刘大炮被打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,躺在地上。他挣扎着爬起,嘴里大骂,“鬼子汉奸都是畜生!”

木村大怒,举起军刀向他脖子砍去,脖子砍断一半,鲜血喷涌出来,刘大炮像断了的半截木桩,直直的倒下了。他人倒下了,眼睛还睁着,看着人、看着天,不知向谁诉说自己的冤屈,不知向谁诉说他的悲伤。

木村下令杀掉刘大炮一家六口和狐正勇一家五口,烧掉两家的房子。

街上的人听说日本人要杀人,不少人如看西洋景一般,涌到东街桥头来看,桥上挤满了人,桥两边的岸上也站满了人。

洪寿琪也来看,她身穿粉色旗袍,叉开到膝盖处,脚穿着红皮鞋,耳戴着金耳环,浓妆艳抹,人没到香气已到。她是乡长太太,人们都给她让道,眼睛看着她扭动的丰满的臀部。她走到离轧米厂只有几十米远的地方,惊恐地站住了。她看到丈夫穿黄色中式上装,头戴礼帽,身上斜挎盒子炮,站在木村旁边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。刘大炮的尸体横在一片血泊之中,另外两家老少排成一字长队,跪在地上,头发和后背被阳光照着,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的后背。

洪寿琪知道河湾村的人是被冤枉的,他们没有杀人。河湾村在河水水流的下游,船是从自家的码头推出去,顺水漂去的。她不敢上前去说,懊悔内疚痛心之情如潮水般涌来。她觉得丈夫的行为可恶可耻可恨,明明知道事情真相,还要为虎作伥加害河湾村人。她同情怜悯河湾村人,可救不了他们,她很痛苦。她不忍也不敢看开枪杀人,转过身,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走。走到桥头时,听到背后传来“砰砰”的枪响,她心惊肉跳眼前一黑,身体依靠在桥的石柱上,脑中是被枪杀者血肉模糊的样子,她忍不住泪如雨下,她在心里骂道:“该死的东洋鬼子!该死的吴毛明!”

她心情悲愤至极,手脚冰凉,怨自己太鲁莽太沉不住气,如果自己回家不说看见船上有死人就好了,河湾村的人被冤被杀,都是自己害的,她永远也还不了这笔血债。

她扶着石柱低头看,河里有树叶随波往下飘,有韭菜一样的水草也在往下飘,要是芦塘和大河的水相平,水流不动就好了,船也不会漂到河湾村。

刘大炮和狐正勇两家人被杀,看热闹的人便慢慢散去。住在河东岸的孙小个子,看到洪寿琪还站在桥上,便走过来说话:“吴太太也来看杀人了?”

洪寿琪眼睛看着桥下流水,听到有人和她说话,抬起头来,看见是孙小个子,点点头说:“河湾里人真倒霉,刘大炮一家和狐正勇家真倒霉,他们是冤枉的。”

“是倒霉,是冤枉的,他们没杀人,我看见杀人的人了。”

“你怎么看见了?”

“我起早上茅缸,看见了三个杀人的人,还看见他们把船放到你家码头上了。”

洪寿琪一愣,丈夫不让说这事,没想到有人看见了。既然他看见了凶手,船在她家码头,她家就没事了,她问:“你看见了不说?”

“人没抓住,我怎么说,弄不好引火烧身。”

吃中饭时,洪寿琪带着恐惧和疑惑的神情问丈夫:“船是从我们家后门漂过去的,人根本不是河湾村的人杀的,这你心里有数,为什么不跟日本人说实话?”

丈夫脸上显出古怪的笑容,自以为得计地说:“我跟日本人说实话,那就是黄泥巴落裤裆,不是屎也是屎,不是没事找事!”

“有人看见杀人的人了。”

“谁看见了?”

“河对面的孙小个子看见杀人的人了。”

“他怎么看见的?”

“他起早上茅缸,看见三个人把那两个军人杀了,扔进了船里,把船撑到了我们家码头上。”

“他们想害我,王八蛋!”

“孙小个子看见了,不是河湾里人干的,他可以证明。”

“看见了也晚了,看见了也没用,能找到杀人的人吗?”

“河湾里人杀了人,该把船往下游推,船怎么会逆流而上?白白冤死那么多人。”洪寿琪抱怨说。

“我知道河湾里人没杀人!”

“那你不对日本人说?”

“你别唠唠叨叨没完,你少管闲事!死了一个日本人,不杀几个中国人,他们肯罢休吗?不杀河湾里人,就可能杀我,就可能杀你!”吴乡长大声呵斥,眼睛里射出凶恶愤怒的光。

洪寿琪吓得心惊胆战,一下面色惨白,身体发抖,她克制住内心的战栗,不敢再说话,低头吃饭。

第二天早上,起早的人们在大河里发现了一具小个子尸体,头朝下,看不出是谁,几个年轻人把尸体拉上来,脸朝上放在草地上,发现死者是孙小个子。

洪寿琪上码头时,听到对岸人家有悲声,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呼天抢地哭儿子,她不知道是谁在哭,也不知道是谁死了。一个邻居告诉她,死者是孙小个子,这个人很可怜,他老婆和唯一的女儿去年都得传染病死了,哭他的是七十岁的老娘。

洪寿琪很难过,很后悔,很内疚,觉得自己真是乌鸦嘴,对谁一叫,谁就倒霉,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。

从码头上回来,她早饭也没吃,回到卧房,往枕头上一趴,像小孩一样呜呜哭泣起来。

“孙小个子的事,你对谁也别说。”吴乡长走到房门口,大声警告妻子。

洪寿琪没有说话,她继续哭泣,她为又一个冤死的人难过,后悔自己太幼稚太天真,不听逆耳忠言,嫁了个没有笑脸只有恶行的野兽,弄得父母很少上街,把她当成家里的耻辱。

吴乡长大名吴毛明,生下后爱哭,长得难看,大饼脸,眼睛小,蒜头鼻子也不正,父母不喜欢他,在逃荒的路上把他扔在永乐观门前,被吴道士发现并收养,随了道士的姓,取名毛明,意思是没名字。

长到十岁时,吴毛明正式在道观中拜师出家,随师兄岳风打杂,扫地、挑水、洗衣、做饭,什么都干。再大些,跟着念经、值殿,有人捐钱烧香,便敲一下木鱼,唱一声赞语。

16岁那年,当地佛道两家为争香火,信众发生斗殴,最终道士不敌和尚,道观被毁,道士死的死、逃的逃。吴毛明跟着养父回到皇塘丁桥老家,二人还俗,置地盖房定居下来。

两年后,养父托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,家里有了个洗衣做饭之人。因为媳妇是个寡妇,又比他大了八岁,吴毛明对这个半老徐娘并无多大兴趣。苟乡长被杀后,没人敢当乡长,吴毛明胆子大,毛遂自荐当了乡长。他当了乡长后,很少回丁桥,有时住在乡公所,更多的时候,他愿意去斜对面荆芰家。

有一天晚上,眉月初上,星光闪烁。他又走到胡寡妇家门口,听到里面有日本人说话,便识趣地停住了脚步,想了想,转身向丁桥的方向走去。

最近,他常听到些闲言碎语,心里也不时嘀咕,他走到家门口没有敲门,直接从不高的院墙翻身而入,推开自己卧室的窗户,看看床上无人,却听得西屋养父的房里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。他蹑手蹑脚走过去,破门而入,只见妻子和养父躺在床上。他怒火中烧,上前揪住妻子的头发,把她拖下床,用脚踹,用拳头捶,妻子疼得在地上打滚,不停地哭泣、叫唤、求饶,养父在床上看着一声不吭。

“把衣服穿好!”吴乡长打累了,厉声命令妻子。

妻子哆哆嗦嗦穿好衣服,惊恐地看着丈夫,吴乡长揪住她的头发,拖回东边卧室,在梁上挂下一根麻绳,打了一个套,又端来一张板凳放在下面,声音低沉恐怖地吼道:“站上去!省得我动手!”

头发被扯乱的妻子跪在黑乎乎的地上,不停地磕头求饶:“是爹强迫我的,饶了我吧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
“站上去!要不我勒死你!”吴乡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。

妻子绝望且无奈地站上了板凳,头伸进绳套,吴乡长“咣”的一声,狠狠踹倒了凳子,妻子身体悬空在屋中,手脚动了几下,便一动不动了。

吴乡长老婆死后,有人给他做媒,说了几个,他都不中意,他现在既是日本人的乡长,帮日本人做事;还是一贯道光华派的小头目,逢一逢五的下午,在家讲道,发展信徒。在他的信徒里不乏女弟子,他想找一个年轻漂亮信道的女弟子,帮他传播一贯道光华派的道义,搂草打兔子,顺便娶来做老婆。.

记住地址:新文院小说 xwyxs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