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章 被遗忘的皇子
定远侯闻言看了张次辅一眼，冷声道：“朝中官员对钦差人选各有争议，若要彻底服众，恐怕只有太子殿下才行。”
“不可！”张次辅当即反驳，“太子殿下乃是储君，身份何等贵重，怎可因这种事去边关冒险？万一被蛮族知晓，心生歹计，岂非要动摇我大燕国本？”
“那你说谁去合适？”
“当然是……”张次辅人选都没说出口。
定远侯便嗤笑道：“你推荐的人选，能让朝中心服口服吗？”
张次辅想推荐的自然是文臣，但只要是文臣，朝中武将就肯定不会心服，说了也是白说。
张次辅怒道：“那定远侯又有何高见？”
定远侯冷冷道：“要说身份贵重，且能服众，唯有皇家中人可以胜任。除太子殿下外，皇上还有其他成年皇子，比如四皇子，便很合适。”
四皇子并非储君，身份上没有重要到涉及国本，但同时他又是宣明帝最疼爱的儿子，地位够高，向来有文武双全的好名声。
看起来十分合适。
张次辅一时挑不出错，便看向宣明帝。
宣明帝微微皱眉，却道：“老四年幼，也并未在朝中担任过重任，经验不足，不合适。”
张次辅一听，也改变了想法，“皇上此言有理，四皇子自幼长于京城，从未去过边关苦寒之地，也没有任何查案经验，不适合做这个钦差。”
定远侯沉默片刻，拱手道：“那臣也想不出来，还有何人适合了。”
穆首辅垂眸站在一旁，和萧挺、李国为等人，都没有说话。
四皇子确实是合适的钦差人选。
但他同时也是宣明帝最宠爱的儿子，贵妃所出，金尊玉贵，不在太子之下。
宣明帝对太子是器重，对四皇子则更多了几分为人父的疼爱，边关苦寒又在打仗，即便随援军同去，也很难保证战场上的安全。
宣明帝本就不想调查沈家之事，只是受形势所迫，又怎么可能让最疼的儿子为此吃苦受累？
若强行推举四皇子，万一他在边关出个意外，谁也承担不起宣明帝的怒火。
御书房里安静下来，众人都在权衡思考。
宣明帝登基时，同辈的手足兄弟都已不在，朝中并无亲王，只有几位宗亲皇叔还留在京城，但也从不过问朝事，只是清贵闲人而已。
虽有皇室血脉，但也不能服众。
而宣明帝膝下子女虽多，成年的皇子却屈指可数。
除了太子之外，二皇子生来早夭，四皇子最为受宠，五皇子又有天生残缺，腿脚跛足，根本离不了京城。
三、六、七、八四位都是公主。
再往下，便只有两位还未成年的小皇子。
这些人选谁去都不合适。
宣明帝冷冷道：“派遣钦差是你们提议的，如今又挑不出合适的人，争论不休，还得朕来拿主意吗？”
众人沉默地低头，心想皇室就这么几个人，太子和四皇子都不让去，总不能让跛脚的五皇子去边关吧？
实在是没人选了。
这时，门外的小太监悄悄进了殿，走到刘公公身边，小声道：“师父，九皇子来请安了，就在门外候着，要不要通传皇上？”
刘公公立刻皱眉，心想这九皇子真不会挑时辰，皇上正议事呢，哪有空见他？
正要让小徒弟出去回绝，宣明帝正好瞥见了，皱眉道：“你们在嘀咕什么？”
刘公公连忙道：“回皇上，九皇子殿下来向您请安了，现在就候在殿外，皇上可要见一见？”
宣明帝一怔，似是被提醒了，脑中念头飞快闪过。
“叫他进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
刘公公立刻出门传唤。
殿内众臣愣了一下，才想起宣明帝膝下，还有一位成年的九皇子。
只听闻他生来体弱，常年养在深宫，极少露面，也不曾传出过任何事迹，朝中众臣对他的了解极少，甚至还没有两个未成年的小皇子熟悉。
但燕绝一走进来，殿内众臣不由眼前一亮。
好俊朗的姿容！
虽然看着病弱了些，但这容貌，这气质，竟不比从小精心培养的太子和四皇子差，反而比他们多了几分不涉俗世的清贵气度。
“儿臣参见父皇，父皇万安。”燕绝垂眸行了礼。
穆首辅抚须，暗暗颔首——礼仪上佳，风姿卓然，没有丝毫怯场之态。
不错。
宣明帝对这个儿子不熟，毕竟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几次，若不是之前冯敏提起，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。
对燕绝的了解并不比外人多。
“平身吧。”
“谢父皇。”燕绝站起身，又拱手向众臣见礼。
宣明帝没急着说话，难得认真地看了看这个儿子，对他的仪态姿容还算满意，便问道：“老九，朕记得，你今年也满十七了吧？”
燕绝道：“父皇，儿臣今年已过十九。”
宣明帝顿了顿，他早就忘了燕绝的生辰，连他母妃是谁都想不起来了，因此也不在意这种小事。
继续道：“你大哥和四哥都是十四岁便入朝办事，你如今都十九了，看起来身体调养的不错，也该正经办些差事了。”
“朕打算派你作为钦差，随军前往边关调查沈家之事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宣明帝问的很直接，也没考虑过燕绝作为一个不上朝的深宫皇子，知不知道沈家发生了什么事。
燕绝一怔，明显露出错愕的神情。
定远侯不由皱眉，道：“皇上，九皇子一向体弱，又不通武艺，只怕不适合随军赶赴边关，还是另选旁人为好。”
“朝中本就没几个可用之人，老九年龄也到了，该是为前朝分忧的时候，朕觉得就很合适。”宣明帝冷淡说完，威严的目光看向燕绝。
“老九，你觉得呢？”
定远侯心下直皱眉，皇上不肯派四皇子去边关，就是担心一路行军艰苦，边关打仗不安全，于是以四皇子年幼、难担重任为由拒绝。
九皇子年纪比四皇子还小，又生来体弱多病，从来没上朝管过事，怎么看都比四皇子更不合适。
皇上反而点名让他去。
即便同为父子，感情也有区分，皇上只是不心疼这个儿子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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